146、皇叔已经三天没打我了(二)(1 / 2)

白苏抬头望天,无语凝噎,见过出门捡金子的,谁见过出门捡爹的?

气象恢弘的金銮殿,文武百官分列左右,如群蚁排衙,瞅着上面那位不伦不类,穿着龙袍也不像天子的新皇,纷纷怀疑自己还在梦中。

新君继位,事关国本,怎可如此儿戏?

听说这位新皇,昨天还在冷宫关禁闭呢,连个正经名号都没有,让一个大字不识,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子坐上那九五之尊的宝座,为免太轻忽草率了些。

众人面面相觑,满肚子狐疑。

礼部那群老油条,惯来会揣度人心,处处卖乖,原以为景佑帝驾崩之后,镇北王必定难以掩饰自己勃勃野心,改朝换代,故而早已按照叶云洲的身高尺寸,准备好了新皇一应服饰冠冕。

谁知叶云洲偏偏不按常理出牌,临了临了,强捧一个上不得台面的野小子登基,打得礼部尚书措手不及。

时间太过仓促,绣娘们连夜赶制,勉强将龙袍收紧了一圈,但穿在白苏身上,仍旧松松垮垮,实在撑不起来。

白苏甩了甩明灿灿织金绣花的大袖,小小声问叶云洲:“嘿,你看我像不像戏台上的新娘子?”

叶云洲瞥他一眼,暗含警告之意:“陛下坐好。”

镇北王的目光太有压迫性,白老老实实坐到龙椅上,好奇地左边摸一摸,右边啃一啃,嘴里啧啧有声:“竟然是纯金的,肯定老值钱了……”

下面的文武百官简直没眼看。

有须发皆白,龙钟老态的臣子,以为是自己老眼昏花,难以置信地问身边同僚道:“这、这就是咱们要侍奉的新皇?”

那人一言难尽地点点头:“是的。”

老大臣哀嚎一声,泪流满面:“苍天无眼,国将不存,老朽不若以死明志,追随先帝而去……”

一众官员赶忙上前劝阻,温言安慰,连声道:“老大人,使不得使不得……”

眼见着这年迈臣子借着劲头装疯卖傻,叽叽歪歪地没完没了,站在帝君之侧的叶云洲淡淡一笑,眉目温和儒雅,似清淡素雅的水墨画:“大殿里有的是盘龙柱,陛下初登大宝,原该添一点喜气,张大人请便。”

又对其他臣子道:“尔等还不速速退散,莫要玷污了老大人的一番赤胆忠心。”

大臣们知道叶云洲脾气诡谲,阴晴不定,瞧这架势,晓得镇北王是不高兴了,赶忙撒开手,屏息敛气,默默退缩到一旁。

死道友不死贫道,当然是保命要紧。

以死劝谏这种事,恰如酒醉之人撒泼,自古以来就是越劝越上头,倘若真丢开了手任其施为,反倒要折损一半勇气。

那张大人杵在那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不尴不尬,满面羞窘。

叶云洲视若无睹。

选定白苏为新帝,继承大统的那一刻,叶云洲就预料到,会遭遇多大的阻力。这些臣子闹总归要闹上一闹的,左右也翻不出他的手掌心,随他们高兴,叶云洲只当看个乐子。

他见白苏坐在龙椅上也不安分,皱巴着脸,屁股扭来扭去,就道:“你又做什么?”

白苏欲哭无泪,委屈巴巴地说道:“龙椅太硬了,硌得我腚都痛了……”

叶云洲波澜不惊:“痛也老实坐着,不然晚上没饭吃。”

白苏郁闷:谁家皇上像他这般憋屈,不听话还要饿肚子。

在叶云洲铁腕镇压之下,朝臣们自知回天乏力,不得不勉强接受现实,接二连三地跪拜下去,三呼万岁。

叶云洲以皇叔的身份,临朝摄政,总览万机,在镇北王之外又加封摄政王,辅佐新帝治理江山,享万民跪拜。

见局势终于稳定下来,小太监偷偷揩了一把汗,高声唱喏道:“有事早奏!”

新旧交替,乾坤伊始,自然有诸多事项,等待为君王者定夺。第一要紧的是礼部奉上奏表,请新皇示下,从几个备选项中,敲定年号。

小太监将奏表接过来,细细展开,妥帖地放置在御案上。

白苏瞅了瞅那几个特意被加大写出来的字,磕磕绊绊地说道:“大和……成平……啥啥丰来着……”

礼部官员脸一黑,险些厥过去,知道新帝自幼避居冷宫,少有人教养,知识水平匮乏,但没想到能匮乏到这种程度,简直是目不识丁。

实在难登大雅之堂。

难为叶云洲沉得住气,轻轻将奏表拾起,一目十行地看完,“泰和、承平、惠丰,这些也就罢了,倒是这个文熙听起来还不错,意头也好,就它吧。”

一锤定音。

方才那位老大人被白苏一番傻白甜的表现气得够呛,活似让人戳了肺管子,忍不住旧事重提,对着叶云洲拱手一礼:“王爷,还请三思啊,新皇不识字,如何处理朝政要务……”

说来说去,还是想据理力争,垂死挣扎。

岂知叶云洲早就已经不耐烦,也懒得听他歪缠,干脆半眯起眸子,懒洋洋地说道:“不识字,不是挺好的么,本王倒觉得这是他难得的妙处……”

白苏不识字,叶云洲这个摄政王才好把持大局,掌控各方。

这话可谓是十分露骨了。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