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2 / 2)

“……顾大人在京中做过翰林,有认识的官,还想顾大人帮忙,求了言官狠狠告这畜生一顿,要严正后宅。”陈夫人哭诉道。

顾兆没答,而是看向陈翁。陈翁是圆脸,吃的富态,见过这么多次,多是随和乐呵呵还有些暴发户的土气,可如今半个身子陷在灯火暗处,神色晦暗分辨不清。

但顾兆觉得,陈翁意不在此。

“陈夫人,为何不想着二娘和离,带着孩子回昭州呢?”黎周周问。

“这、这——”陈夫人被问的懵了也乱了,想下意识说‘这如何成’,可一想到她的二娘过去这些年受的磋磨,便恨恨不成,她是巴不得那畜生被天打雷劈劈死。

黎周周则说:“如何不成?若是二娘同夫婿还有感情,便也不会信中心灰意冷全无生气,既然是死都不怕了,为何不能和离?”

“若是说旁的妇人和离怕流言蜚语,娘家人不爱不接纳嫌女儿丢脸,无处可去,没有傍身活下去的技能,只能好赖拴在夫家一条路上,只能等死。可在咱们昭州,怕什么?”

黎周周想起宁平府县的马嫂子,当初马嫂子是宁愿上吊自杀也没想过和离,那便是和离了没法子活下去,是流言蜚语唾沫星子能杀了人,左右只有个死路,死了干净。可陈二娘不同啊。

陈夫人一听,便开始想黎老板所说。

二娘是她身上掉下的肉,与她骨肉分别这么多年,她如何不想?

她就这么一个女儿。

顾兆同陈翁道:“像陈夫人所言,我也能帮,可我说句难听的,天底下像二小姐夫婿那般的小官行径多得是,宠妾灭妻的,就咱们容管县令也娶了平妻,这些地方官,没什么实权没什么大本事,言官是参一本又能如何?圣上怕是都不觉得是个事。”

不就是一个七品县令后宅芝麻绿豆的小事罢了,正经妻子死了吗?哦,人还没死,没死告什么御状。你说正经妻子的儿子被害死了,证据呢?分明是男孩贪玩失足掉进了花池子里。

这些小事还拿到朝堂来辩解个清明?

言官自己怕是都张不开嘴,又不是京官。

“参一本能不能被罚两说,既是真的被罚了,罢了官,这人心中记恨能记恨到谁头上?二小姐在人家屋檐下讨生活,日子只会更艰难。”

顾兆知道陈翁怕是也不乐意这般做,后头话跟陈夫人所言的,“不是我托大,我与陈大人在昭州,陈翁一把手,我是副手,咱们昭州这地方,二小姐回来了,那便是回到了家中,怕什么?”

陈夫人被说动了,主要是要是告了圣上,那确实是像顾大人所说,怕是她的二娘要更受磋磨。

“那顾大人说该怎么办?”

“要是这畜生不和离呢?”

“还是大郎三郎一同去要人?”

顾兆则道:“自然是人多势众的好,给二小姐壮壮威风,也是告诉二小姐她娘家还有人在也欢迎她回来的。”

“不过大郎三郎都是白身,对上了那人要是不要脸拿官阶压——”

陈大郎三郎皆是一脸羞愧,若是他们能好好读书,考了功名,如今二娘怎么能受这般的苦?

陈夫人也急,那畜生这般磋磨二娘,岂是干不出来以官位压人的?

“我去一趟,亲自要人。”陈大人说。

顾兆觉得这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陈大人亲自前往,与七品县令比,知州再怎么说也是一州的一把手,容易被告个擅离职守。他想了下关系,最后说:“我之前在宁平读书时,与现如今的宛南知州结过善缘,不然我修书一封,送一些礼打点一下,本来是家事和离小事,由知州威慑两句,应该是能水到渠成的。”

陈二小姐就是和离,又不是要告御状,怕是她那夫婿被吓唬一二,巴不得陈二小姐带着女儿出府。最开始可能面子上要逞强一些。

“子清,陈某——”

“陈翁莫要客气,说这些折了下官的话。”顾兆先道。

他家中有福宝,想都不愿拿福宝同二娘换位思考,顾兆想了觉得晦气还有心疼,同是做父母的,自然是理解。

当夜顾兆斟酌一二,写了一封送宛南知州莫大人的信。

若是顺利也用不到。然后备了一套琉璃盏酒具奉上。

这事不等人,看陈二娘信中所说,还有镖师回话,陈二娘身子不太好,怕是久病缠身,还是早早前去的好,自然是不能同椰货一同过去。

镖师送,陈家的大郎三郎,还有——顾兆想了一圈,如今能用的上,还算机灵的便只有孟见云了,他才说了让读书,如今是没几天就给了差事。

看来得抓紧买人了。

“这次差事交给你,头等重要的是全须全尾接陈二小姐同女儿回昭州,那些什么仇恨,不干你的事,要报也不是此时,更不是你的手段能对付一个当官的。”

顾兆话说的重,“若是这次另生事端,我留不住你,卖身契书还你,你爱去哪里去哪里吧。”这话是认真的。

孟见云看了大人一眼,接了信件,说:“我知道了。”

“去吧。”

不过三两日,顺运镖师带路,陈家人连着孟见云出了昭州城。昭州外厂子忙碌不停,黎周周要去吉汀容管看看厂子了,尤其容管今年仿了吉汀盖了厂,也出椰货。

自然得抓着时间看。

黎周周要去吉汀容管,顾兆要去岷章,夫夫二人在府里碰头不足一月,便又要各自忙碌起来了。

福宝自然是要上学。

“六月上完了,七月放假一个月,到时候我接你送你去吉汀找你阿爹。”顾兆许诺。

福宝如今聪明,问:“那要是阿爹回来了呢?”

“你阿爹早早回来了,岂不是更好,吉汀舒坦还是咱家里?”

“那自然是家里啦。”福宝一想,爹说得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