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初远远地就见到自己门前坐着的身影。
那个身影就坐在门前的阶梯上,比对面尚未长熟的小树苗还要高出一截。
岑初还没认出那是谁,对方就拍着衣服站起了身。
他的个子很高,小树苗甚至到不了他的腹部。
“岑指挥,好久不见。”
谭栩阳跳下阶梯,走到他身边。
男人的目光比起平时锐利很多,在他出现之后就没有移开过视线。他的语调依旧漫不经心,但行为与眼神怎么看都不像是不经意。
岑初觉得头更痛了。这不是心理上的错觉,而是生理上真真正正的疼痛。他目前的精力条远短于常人,今天与十一舰的谈判早就将精力条耗成负值。
身体一难受,长发指挥官整个人的气质便会冷淡三分。浅唇抿着,病气缠绕在他的身上,使他愈显疏离。
“好久不见,有事明天再说。”他说。
谭栩阳眉毛一挑,发现了岑初过差的脸色。不知道想到什么,他伸手扶了一下岑初的手臂。
“脸色这么差,不去医院?”
“不用,回去缓缓就好,”岑初侧身躲过,“还没到不会自己走路的地步。”
“之前见了三次,两次都是直接倒我身上,这不得提前预防一下。”
谭栩阳嗤笑一声,收回手。
岑初:“……你怎么不说是我每次看到你都会头痛?”
岑初走到门口,发现谭栩阳还抱着双臂站在身旁。
不让他说事,他就真的没说,只是一双黑眸一直上下打量着他,像在重新认识他一样,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岑初的手顿在门把手上。
“在门口等了多久?”他问。
谭栩阳向上指了指,“从这儿还有大太阳的时候就在了。”
“嗯,”岑初应了声,“想做客?”
谭栩阳漫不经心地说:“刚被救了半条命,总得亲自过来感谢感谢。”
他的语气散漫,深不见底的眸子却一直盯着岑初的表情。
岑初点点头:“嗯,感谢过了,我知道了,可以走了。”
谭栩阳:“都到门口了,就不能请我进去坐坐?”
见谭栩阳真的没有离开的意思,岑初轻轻叹了口气。
“行吧,”他推开门,病殃殃地应道,“你坐,我得休息会儿。”
哒。
岑初开了灯。
没有理会身后跟着的人,岑初一进房间就快步走到床前坐下,整个人像散了口气般疲惫地闭上眼,侧靠在床头。五指插进发丝里,掌骨隆起。
对了,他记得小雪人送来的一罐罐药品里有这种时候能用的应急药片。
岑初眼前开始有些发黑,立马伸出手摸向床头。
这时一只有力的手掌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将他的手压到一边。
“这就是你说的缓缓就好?”
谭栩阳语气沉沉,他蹲下身,伸手摸了摸岑初的额头。
“……没发烧,只是头痛。少说点话。”
岑初疲惫地闭上眼,整个身子侧靠在床头,他现在连听觉工作都觉得累。
轻哼一声,男人站起身,翻动起床头的瓶罐,叮叮当当的声音十分收敛。
大约三分钟过后,翻找的声音停下,谭栩阳走到桌边倒了杯水,又走回床头。
“水,拿着。”
岑初伸出手握上杯壁。
是温的,有点沉。
一直撑着额头的手也收了回来,他用双手握住水杯。
谭栩阳:“……”
他的手又伸了过来,三只指头抓住杯沿。
“松手。”谭栩阳说。
“干什么?”岑初问,他的声音有些沙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