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1 / 2)

香莲社成员傻乎乎地说:“这是曹家三兄弟里的老幺……哦, 今天他们二哥也来了, 所以是曹家四兄弟。三人行必有我师,我以后要多向他们学习!”

国子监生:“……”

也不怪香莲社的成员什么都不知道,因为他们多是一些来自新贵家庭的上进的庶子。因为家里是新贵,所以他们和平国公府这种老牌的贵勋并无多少接触,两边都不怎么联姻。又因为自己知道上进,他们对纨绔的圈子也不了解。

颜楚音才能以“曹家老幺”的身份装了那么久!

除了国子监生,在场的人里头,还有那种虽然身在太学但其实家境和婓鹤差不多,只是更喜欢太学的氛围,于是选择在太学就读的贵勋子弟;有本没资格参加活动但因为知道问梅社会来,于是靠着家世偷偷摸摸混进来的纨绔……

这些人也都认出了“颜楚音”。

一时间,这些人都有些恍惚。

我是谁,我在哪,我是不是在做梦。

为什么我在这里看到了新乐侯。为什么新乐侯和香莲社成员站在一起,要是没记错的话,香莲社分明是沈昱夸夸社吧!为什么新乐侯对沈昱这么了解,一个在学堂里对书法作业都糊弄着过的人,竟然对着沈昱的字说得头头是道?

为什么新乐侯连沈昱七岁那年写的只在小范围里传播的诗都知道?为什么新乐侯知道沈昱要为长者讳?为什么新乐侯在提到沈昱那位仙逝的祖母前,要先对着天地行一个礼,这明明是小辈在提及自家仙逝的长辈时才会行的礼啊!

要么是我疯了,要是新乐侯疯了,要么是这个世界疯了……

如果,我是说如果,有没有这么一种可能——要是这种猜测过于冒犯的话就当我疯了——我只是简单地猜那么一下,新乐侯是不是……偷偷仰慕沈昱?

那可是新乐侯啊!

算了,要不然还是当我疯了吧!

有人自诩君子,就算认出了“颜楚音”,依然决定要为他保密。有人过于谨慎,担心叫破新乐侯的身份后,小侯爷会恼羞成怒,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比较好……他们努力装作一无所知,面上都一派风平浪静时,六公主站出来了。

这些人:“!!!”

如汤子宁这样的,虽知道新乐侯但对他实在不了解连小侯爷的大名都不知道叫什么的,或茫然或愤怒地环顾四周:“颜楚音是谁?真是他害了沈昱?!”

知道“颜楚音”就是“曹小兄弟”的,他们学汤子宁那些人的样子,也在环顾四周。嘿,你们知道新乐侯来了吗?知道他就在我们中间吗?反正我不知道。

还有些人,介于这二类人之间,知道一些东西,但知道的不全面。比如他们知道颜楚音就是新乐侯,但没认出新乐侯就是曹小兄弟。别管他们是不是信了六公主的话,国子监和太学的“世仇”摆在那里,他们肯定要谨慎一些。便有人站出来说:“未曾想新乐侯大驾光临,我们似乎并没有给新乐侯发邀请函。”

你没有邀请函,就是偷偷潜入;既是偷偷潜入,就别怪我们怀疑你。

沈昱拦住了想要帮他出头的“曹家三位哥哥”,看向汤子宁:“社长,我们香莲社是有邀请函的,对吧?”事到如今,只能勇敢面对了。对不住了,音奴!

汤子宁脑子里一团乱麻。他想不明白啊!怎么忽然提起新乐侯了?难不成对岸那位贵女口中的“颜楚音”便是指新乐侯吗?真的是新乐侯在陷害沈昱吗?

听到沈昱的话,他从乱麻中抽出神智。

“对,我们有邀请函,是发给香莲社全员的。”汤子宁说。

沈昱朝那位发问者看去:“听见了没?我们香莲社有邀请函。”

迎上众人或吃惊或佯装吃惊或根本还没反应过来的茫然眼神,沈昱理直气壮地说:“你是本次活动的组织者?本侯对你们很不满意啊,竟然还要劳动本侯站出来断案。希望你们吸取教训、再接再厉,日后不要再出这种意外了。”

很好,这很新乐侯。

只要我足够理直气壮,尴尬的就不是我!

第七十七章

沈昱抢先占领了道德制高点!

他不仅继承了颜楚音凡事都理直气壮的风格, 还将这种风格发扬光大了。他环顾四周,目光直视每一个读书人,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声音说:“如果我今天不在这里, 情信这事怎么收尾?啊?你们告诉我,这事打算怎么收尾?”

“沈昱七岁那年写的诗, 你们不知道,这不能怪你们。但二张的风格差异摆在这里, 你们都看不出来, 这实属不应该啊!”事情既然已经发展到这种程度了, 只能尽力帮颜楚音刷一波好名声了,沈昱指着对岸的贵女们说, “退一万说, 真没看出风格差异, 你们也该对问梅社多一份信心吧?能加入问梅社的女子, 无一不是蕙质兰心、品性高洁的人, 她们怎么可能会做私相授受之事?打一开始, 你们就应该想到, 荷包肯定不是某位贵女的, 它出现得很蹊跷。”

在沈昱严厉的目光中,被他视线扫到过的人纷纷露出了愧疚的神色。

沈昱私心里是不喜问梅社的, 但那种不喜只是因为他看出来问梅社这些年的路渐渐走偏了,这个社团似乎正在沦为某些人手中的工具, 不是对问梅社中的某个成员有意见。世人对女子多苛责,女子立世不易, 她们能够脱颖而出, 甚至比很多男子都要优秀, 背后肯定付出了极大的努力。沈昱很佩服这些人。

无论如何, 都不该去坏了姑娘们的名声。

两岸相隔不远,沈昱站在东岸说的话,一字一句明明白白地传到了西岸。且不提六公主脸上是个什么表情,当下便有姑娘小声说:“新乐侯这话说得很是。那荷包来得蹊跷,怎么就默认了是我们带来的?哼,这不是欺负人么!”

“早前听了不少……”有位姑娘轻轻咬了下嘴唇。早前听了不少新乐侯做的荒唐事儿,什么三岁拳打小皇子,五岁脚踢尚书子,因为性情太过顽劣,被夫子们赶出了上书房,结果又跑去国子监里气那些老翰林。本以为新乐侯得是多么跋扈一人,可现在看来,对岸这么多读书人,竟然还没有新乐侯一人果敢。

婓鹤的一位堂姐也在现场,抓住机会感慨道:“新乐侯真是性情中人!”啥都别说了,趁着姐姐妹妹们心里正感激,赶紧给新乐侯立一个好人设!性情中人这说法倒也符合新乐侯平日里的作为,只要人设立稳了,想必轻易不会崩。

日后再有人提起新乐侯,“性情中人”显然比“飞扬跋扈”好听。而新乐侯是性情中人,她堂弟婓鹤与新乐侯亲密无间常在一块儿的,自然也是性情中人。

一个在传言中飞扬跋扈的人,他若是和一个人不对付,人们第一反应就是他又欺负人了,那人好可怜;但一个传言中的性情中人,他若是和一个人不对付,人们往往能相对客观地看待问题,总不是这人错了,许是那人有不好的。

婓堂姐真可谓用心良苦!

不得不说,她这个时机找得实在太好了。才起个头,那些日常与她交好的文官家的小姐就纷纷接话道:“幕后黑手不知是谁,太下作了!幸而有新乐侯拆穿他的阴谋!冲着侯爷今日的仗义执言,我等该去平国公府送一份谢礼。”

“我前面听得不仔细。你们谁听仔细了,和我好好说说。新乐侯到底是怎么发现那封信的蹊跷的?想来他的品味肯定很高,是不是和……和箬娘的伯父仿佛!”箬娘是她们中的一员,箬娘的伯父是一位杂文家。他不擅庖厨,却生有一条妙舌,饭菜里的细微差异都品尝得出来,在美食方面的品评能力很高。

“原来如此……那下次咱们问梅社开书法会时,也该给新乐侯送份帖子。”

“多亏了六公主,竟然把乔装改扮的新乐侯认了出来。要不然,新乐侯只怕还不会主动道破自己的身份。做了好事却不图名声,真真是性情中人啊!”

六公主:“???”

六公主哪里忍得下这口气!别人不了解颜楚音,她还不了解吗?那确确实实就是一个不学无术的!颜楚音绝对不可能是那个以二张微妙差异判定情信和沈昱无关的曹小兄弟!事实证明了他是,六公主仍觉得这里头还有别的阴谋!

哦,我明白了。六公主脑海中闪过一丝灵光。

“颜楚音!你瞒得过别人却瞒不过我!”六公主下定决心要拆穿颜楚音的真面目,“呵,什么二张的微妙差异,你说得确实有道理。但正是因为太有道理了,反而成了马脚。荷包和情信都是你伪造的吧,你伪造它们的目的不是为了陷害沈昱,是为了给自己创造机会好站出来‘揭露真相’,为了给沈昱当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