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2 / 2)

他想了想,没话找话说了句:“这里挺干净的。”

“他弟弟常常来打扫。”

张河拂了拂坟墓顶上的一点灰尘和落叶,低声道:“他们一家人都忘不掉他。”

“你和他弟弟还有联系?”

张河苦涩一笑:“哪儿敢呀,他弟弟人高马大的,我可打不过,看见我不把我砍死算好的了。”

“也是。”聂时俊点点头。想起那个跟他一般大的小孩:“他长这么好看,弟弟却五大三粗的。”

“他爸妈都不怎么样。估计是基因变异。”张河说了句笑话。当然不怎么好笑。聂时俊却配合着呵呵笑了两声。换回来张河一句:装模作样。

两个人把香炉摆好,插上烟,又摆上之前带的吃食。都是黄天源的糕点,桂花糕、红绿糖年糕什么的,还有几粒粽子糖。谭子容活着时候很爱吃甜,死了估计也变不了多少口味。

张河半跪半蹲着,把烟点上。

袅袅的两缕青烟,就随着风,直直地扶摇而上。

大概是附近树多的关系,挡着风,因此烟也没被吹散。张河愣愣看着,觉得这两股笔直的烟像是活了,要戳到他的心里去。

石碑上谭子容的照片,那样安详,很温柔地微笑着,脸颊边露出一个可爱的酒窝。这样美的人,谁能想到只活了二十来岁?

张河有时候想,其实他也不见得是真的多爱这个人。只是初恋最难忘,又是在最甜蜜的时候,逢到最难以接受的背叛,才痛苦地埋在心底。到后来,知道他的死讯,才又勃然爆发。

没办法,人死了。不管以前做过多坏的事情,能留在心里的就也只剩下好的。总不能再说死人的坏话。多没有礼貌啊。

他后来交往过许多人,男男女女,都忍不住要在心底拿来和谭子容比较。可能真的是因为得不到,才念念不忘,才铭心刻骨。

人有多贱,他张河就有多贱。

“我说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

聂时俊忽然在他身后又说了句。

张河一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说的是方才车上的那回事。这会儿风吹得他脸刮刮地疼,但也愈发清醒了,就更觉得聂时俊在那他开玩笑。

“别胡说了,”他摆摆手:“我们不可能的。”

“为什么不可能?”

聂时俊却有些死缠烂打的意思。

张河想这小子是怎么了。难道看到李晋东和孔扬幸福的样子受刺激了?但再受刺激也别扯上他呀,他们两个……怎么可能。

“你家,和我家……”

他话刚刚从牙齿缝里蹦出来,聂时俊却一摆手,挑着眉毛道:“不是家里的问题,张河,是你不敢。”

哟,还会激将法。当老子三岁呢……

张河闲闲地剃了剃牙齿。刚才啃了一口卤蛋,嵌到牙缝了。

“我是不敢。”他道:“我负不起你的那份责任。再怎么说,你也是聂家上下最出色的……要是让他们知道我拐了你,我真是要死无全尸了。”

“你早就拐了我了。”聂时俊却道:“除了你,我没有跟别的人上过床。”

张河剃着牙齿的手一顿。

他觉得风更冷了。呼啸着真能把他的耳朵给吹冻了,再碎成千千万万块。

“只有跟我?”他有点犯糊涂:“那那一次……”

“是我的第一次。”聂时俊道:“你拿走了我的第一次。那次之前,我只摸过女人的手。在你之后,我也没跟任何人上床。”

我操!

张河脚下一个踉跄,差点从山崖上滚下去。

不,要真能滚下去就好了。

聂时俊还很镇定地无辜地看他。那表情要多恬不知耻就有多恬不知耻,张河却只觉得魂灵都要飞了。

聂时俊不是个会说谎的人。在这种时候,也没必要说谎。可他还记得那次两个人做爱,第二天起来聂时俊明明对他说没关系不必担心……

我操!那怎么现在又来扯着他!还第一次咧!狗屁!又不是老子插你的屁股!是老子贡献了自己的屁股给你这小子开荤呀!

“你要对我负责。”聂时俊理直气壮地指着自己鼻子:“再说,不试一试又怎么知道不行?”

不行,就是不行!

张河越发觉得聂时俊是在看他笑话。

他觉得很难过,当初那个跟在他屁股后面拖着鼻涕跑的小娃娃,当初那个一言不合就把他揍得半死的少年,现在却又长成这种人,能捏着他的心任意玩的……

他转过脸,看到谭子容那张遗像。笑得好像嘲讽。

“我们可以试试一个月。”聂时俊道:“就一个月。”

那到期还退款退货呢。操。

张河抿着嘴,一句话也不说,双手抄在口袋里转身就下山。

第76章 番外一·远足(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