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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无论如何,事情已成定局。

而就在清和殿内推杯换盏,一派融融之时,养心殿内却是昏昏沉沉。

殿内门窗紧闭,只点了一盏烛火,豆大的火光在黑暗之中轻轻摇曳,非但没有照亮什么,反而像是要被黑暗吞噬一般。

今日的夜很凉,连风都有着丝丝寒意,吹得人后脊背都泛上一股冷。

本该守在养心殿的宫人早已经不知所踪,不知过去了多久,连明月都被乌云遮掩,黑沉的夜色不留下一丝光亮,紧闭的殿门“吱呀”一声被打开。

屋内最后一丝火光也被涌进来的寒风吹灭,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来人却丝毫没有停下脚步,趁着窗外檐下的最后一丝光亮,走到了咸绪帝的床边。

这人是个小太监,低低瘦瘦,走起路来却也稳当。

他停在床榻前,手里端着一碗药,就着窗外那最后一丝光紧张又害怕地打量着咸绪帝。

床榻上的咸绪帝双目紧合,脸色惨白,嘴唇发青,在如此安静的情形下都已然快听不到他微弱的气息。

小太监咽了咽口水,手里已然有些哆嗦了,抿了抿唇,他放下手中汤碗,跪下来给咸绪帝磕了几个头,嘴里轻声讷讷道:“奴才也是奉命行事,还望陛下到九泉之下莫要怪罪,奴才多给您磕几个头。”

说着,又梆梆地磕了几个响头。

磕到最后,小太监脑袋都发昏了。

凉飕飕的狂风呼啸着,吹动着门窗,发出“哐哐”的响声,就像是被激怒一般,声响大得惊人。

小太监被这狂躁的寒风吓了一跳,下意识顺着窗户朝外面望了一眼,见左右无人这才松了一口气,也不敢再耽搁时间,麻溜地站起身子,捞起那碗汤药就朝咸绪帝走去。

咸绪帝似是察觉到了什么,眉头紧紧皱起,可却因病重乏力的原因,纵使神志还在,却连眸子都睁不开,而下一刻,他便被人狠狠地掐着下巴。

小太监虽然看着瘦弱,但力气却是丝毫不小,掐着咸绪帝的下巴,禁锢着他,便将汤药拼命的往他嘴里灌。

狂风一声声呼啸着,天上不知何时竟然开始打雷了,阵阵轰鸣的雷声就像是要将天都劈出一道窟窿出来,闪电在天边划过,亮起的紫光照亮了殿内这骇人的一幕。

“轰隆”一声,又是一道惊雷炸响,震得窗户都在颤抖。

苦涩发烫的药顺着口中被迫咽下,寂静的殿内只听咸绪帝口中发出“唔唔”的响声,他努力想要睁开眼睛,手脚并用,拼命地挣扎着,奈何因病重而力气小的跟猫挠一般,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

小太监着急也害怕,自然不敢停顿,将手里的这碗汤药利索地尽数灌进咸绪帝口中,有一些撒掉的汤药滴落在床榻上,快速晕开,只留下淡淡潮湿之意。

不过一会儿,咸绪帝便挣扎不动了。

他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终于睁开了双眼,眸中带着痛苦和不甘,嘴里发出一声绝望的哀鸣,就像是一只被折断脖颈的鸟,苍白的面容上,眼睛瞪得老大,是死不瞑目。

眼看着暑日时节将近,竟还有丝丝的冷气拼命从窗外拼命地往里钻,似要冷到骨子里,冷得钻心。

阴冷的房内再无一丝生气。床上的人躺在刺骨寒气中,浑身爬满了蚯蚓似的血管,一双眼睛深陷,浅淡无色的瞳孔就这么瞪着,似有千般不甘万般不愿梗塞其中,惨不忍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