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君韬发动汽车,嘴里一个劲儿地给自己争取机会:“我有五天年假,咱们过年的时候去,七天假期加五天年假加双休日,一共半个月,一来一回,不耽误任何事。”
穆煦平视前方,他和池琰聊了一下午的天,心神疲惫,他说:“我会考虑的。”
池君韬听出来穆煦语气中隐隐的不耐烦,他止住话头,踩下刹车停在十字路口的红灯前,侧头小心翼翼地观察穆煦的脸色:“你今天很累吗?”
“嗯。” 穆煦捏捏鼻梁,揉了揉太阳穴,说,“你有别的安排吗?我想回家。”
池君韬说:“本来有安排,现在没了。” 他打一把方向盘,“咱们回家。”
车内安静了一会儿,响起穆煦的声音:“我是不是挺不好相处的?”
“界定一下‘不好’的范围。” 池君韬打趣道。
穆煦没有接茬,他显然困倦,怔怔地盯着车窗外的路灯发呆。
“你没有不好相处,你只是病了。” 池君韬说,“而你又不愿意吃药。”
穆煦转头看向池君韬:“我不是故意朝你发脾气。”
“噢…… 啊?” 池君韬思考片刻穆煦的意思,说,“你把我们刚刚的对话叫做发脾气?” 他轻笑一下,“穆少爷,你对发脾气的定义有误解。”
“我乐意见到你各种各样的情绪,开心或者不开心,发火或者闹别扭。” 池君韬说,“对于一个死里逃生轻度抑郁的患者来说,你对情绪的控制令我十分惊讶。”
“既然这样,池君韬,我问你,” 穆煦严肃地说,“我和事业,哪个重要?”
池君韬不假思索地说:“你最重要。”
“……” 穆煦缓慢地眨了下眼睛,“真是一点儿不惊喜的答案。”
“我不是第二个池琰,但我有可能是第二个池修文。” 池君韬说,“所以你注意身体,好好活着。”
汽车驶进书香园,停在住宅楼下,池君韬说:“满意我的答案吗,穆总?”
“我没有在考你。” 穆煦推门下车,他通过询问池君韬拷问自己的内心,对比一年前他对池君韬的感觉。
一年前,他站在主卧收拾行李,做好了颓唐离开北京的心理准备,池君韬闯进来,提出结婚的疯狂想法。他怀揣着掌控池君韬从而间接掌控华金的野心,点头答应池君韬的求婚。面对池君韬许下的诺言,他既高兴又轻视,高兴于池君韬当下的忠诚,轻视于年轻人短暂的热情。
如今再问,他竟不甚赞同池君韬的选择,对方理应是搏击长空的鹰隼,不应如此轻松地谈论如何将事业放置在第二位。似乎在池君韬眼中,政途也好商业也罢,都只是一个轻飘飘的选择,无需过多思考与挣扎。
从高兴到不赞同,穆煦暗自思索,究竟是哪里变了。
池君韬凑过来,干燥温暖的手掌牵起穆煦,他留意到穆煦的疲惫,轻柔的吻落在未婚夫的脸颊,池大少说:“走,我给你煮泡面,加一个荷包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