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俟不离的声音中透着冷意,但也有着一丝丝难以拒绝的诱惑,诱惑着人按照他的话来做。这让甄长山迷煳了好一阵。不过到底是做过那么多年楼主的人,武功修为也不低,虽说现在境况是差了点,但也还不至于被轻易蛊惑。
“我在这后山已经吃惊了苦头,你以为稍微给我点好处就能让我乖乖听话么?做梦!”
甄长山的表情渐渐狰狞起来,就连放狠话也似乎有了力气,“现在对我来说最高兴的事情就是让你不痛快!只要你不高兴那我就高兴,比给我什么山珍海味、绫罗绸缎都高兴!哈哈哈哈!”
看着面前狂笑的人,万俟不离也没露出气急的表情,依旧是平平淡淡地看着床榻上生机渐绝的老人。
“在外人眼中你还是无碑楼的前楼主,深明大义、正气凛然,如果让别人知道当初名剑山庄的惨案是你一人所为,估计你这一世英名就毁了,在江湖中也是遗臭万年,你觉得这样的结果怎么样?”
癫狂的笑声戛然而止,满布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万俟不离。噗!一口鲜血吐了出来,染在本来就有着一块块黑污的棉被上。
甄长山差点一口气没上来,要不是他武功还不错,这会已经被万俟不离活活气死了。
像甄长山这样的人,把名声看得比什么都重要,要不然当初也不会轻易就把楼主之位传给万俟不离,就是怕让外人知道他一把年纪了还有个比他小十来岁的小情人,更有个私生女。
他的结发妻子于二十多年前因病去世,此后再未续弦,这在江湖上一直被传位美谈,他正是不想这样的好名声被破坏,才不得已上了万俟不离的套。
名剑山庄的事可比在外面有女人和私生女要严重的多,这是真真正正能让一代英豪身败名裂的事情。
“你!你……你不敢这么做!要是这事被公开,无碑楼也会受到牵连!”
“无碑楼能受到什么牵连?”万俟不离轻轻笑了两声,居高临下地对上那双满是恨意的眼睛。
他进屋来后一直没有坐下来,因为这里实在太脏了,几乎没有一块干净地能让他落脚,能站在这里就是对他精神的挑战,跟别说坐下来。
“当初的事是你一个人做出来的,而且我还得谢谢你是从外面雇佣杀手,这样一来我这边就妥妥的没压力。而且这事若是我主动说出来,那江湖同道就更没有理由怀疑无碑楼也参与其中,不过是你的个人行为而已,焉能让整个无碑楼为你背负责任?你可没有这个价值。”
万俟不离言语中带有几分笑意,是嘲讽还是什么,甄长山已经分不清了,他现在只觉得自己的心凉到不行。怎么也没想到万俟不离居然对当年的事情知道的那么清楚,这让他想要钻空子都没有机会,万万没想到啊万万没想到!
看着甄长山眼中的那点光彩渐渐暗淡下去,万俟不离的微笑也渐渐加深,“怎么?现在师父可还需要时间考虑?我不是不想给师父时间,只不过师父也知道徒弟我耐心有限,今儿个是大年初一,徒弟心情尚佳,还能给师父一时半刻的好好想想,不过一会要是师父还不能给出徒弟想要的结果,只怕这年师父您老人家也过不踏实了。”
“你还想怎样?!”甄长山咬牙切齿。现在万俟不离口中喊出一句“师父”他就觉得浑身上下都肉疼得要命,那简直是讽刺挖苦到了骨子里面去。
同时这也是一遍又一遍地提醒着他,如果当初不是为了堵住其他人的嘴,他断然不会斩草不除根,留着万俟不离成就他今天的一切!
万俟不离垂着眼睛梳理而漠然地看着甄长山,缓缓说道:“金露萍算是我半个师母,甄珍也勉强能算得上少半个师妹。她们母女在这后山无依无靠的,徒弟看着着实可怜,想着若是能给她们母女找个健壮的男人照顾着也好。师母岁上了年纪但风韵犹存,师妹也活泼可爱,若是哪个男人被徒弟选中,徒弟一定带来给师父看看,若不是您的话他定没有这左拥右抱的艳福,师父您说是不是?”
甄长山的眼睛又瞪大了一圈,强撑着上身坐起来,抬起手似乎想要打万俟不离,那嘴角又溢出了不少鲜血,最后眼前一黑,直接昏了过去。
万俟不离还没有问到自己想知道的事情,怎么可能让甄长山就这样舒服地昏过去?
利落地抬起手,对着甄长山隔空一打,一股浑厚的内里便输入到甄长山体内,暂缓了他内里匮乏经脉腐朽的痛苦,人也缓缓睁开了眼睛,“连昏都不让我昏过去,你这样残忍就不怕遭天谴么?!”
“这手段就算残忍了?比起当初你下毒暗害我父亲,还趁着我父亲昏迷之际强行……”后面的话他说不出来,万俟不离深深吸了一口气,“那等耻辱我父亲生不如死,我能有今日全靠师父您。这话也说的不少了,师父您该解了闷了。现在徒弟我已经没有耐心再跟你周旋下去,师父今后的命运如何就在您的一念之间,徒弟劝您好生考虑。”
不用甄长山指责,万俟不离也知道自己的手段狠了些,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没有叫张无黯一起过来,他不想让无黯看到他这样一面。虽然有些自欺欺人,但他还是希望在张无黯的心中,自己的形象能高尚一些。
上一次名剑山庄的事情已经让他们二人之间有了一层淡淡的隔膜,即便事后张无黯并没有激烈的言词指责于他,可他还是知道,那件事给张无黯的心中留下了很不好的感觉。尽管无黯将狠厉之名都揽在了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