哨兵在激烈的战争年代谈自尊是件可笑的事情,他们不过是战争的工具与踏板,是向导施舍一点向导素就感激涕零的蠢货。哨兵在身体机能上登峰造极,却也为此付出了沉重的代价,一辈子为向导所掣肘。他听到过有些哨兵塔里的向导是怎么谈论自己的哨兵的,他们的语气饱含淫猥与下流,将为国家和向导出生入死的哨兵描述为发热期的婊子。
他知道向导也分好坏,知道银雀跟那群人渣不一样,也知道合格的向导与哨兵之间是超越任何感情,同生共死的灵魂伴侣,可他就是不愿意。他的身体是不适合承受,可做好简单的准备,性爱对活在生死之间的他无非是米粒大点儿的小事,他迟迟拖着不和银雀链接,不过是为了那点小小的,卑微的自尊罢了。
有时候风声觉得自己也挺可笑的,但他心里就是憋着一股气,凭什么哨兵就要做向导手下的一条狗呢?就算他风声真要向导,也绝不要查尔斯这样的向导。
风声猛地睁开眼。
他正躺在床上,浑身都被束缚带紧紧缠着,每当他们需要电击他的脑子,或者给他注射一些乱七八糟的针剂的时候,他就会被紧紧地绑在床上。查尔斯偶尔会来操他,给他提供一些向导素和费洛蒙,安抚他濒临崩溃的精神图景。那时他会乖顺地张开腿,甚至发出一声声不知廉耻的浪叫,只是他的眼睛会像吃人的狼一样直勾勾地盯着查尔斯,直到查尔斯皱着眉头把鸡巴从他屁眼里拔出来。
快来啊,快来啊。风声连脑袋都被固定住,所以只能骨碌碌地动着自己的眼睛。
快来啊,快来啊。他在心里哼着不成调儿的曲子,脑子里满是迷幻的不真实感。
门锁咔哒一声。来了,风声的眼睛从束缚带里扭向门开的方向。
“是你啊,你来啦。”风声的声音里充满了一种飘忽的,上扬的,欢快的调子,像是吸食了毒品的年轻人。
约书亚看着他现在的这样子,那双不住地乱转的迷茫的眼睛,心里难受的要命,走过去把他头上的束缚带解开了:“难受吗?”
“不难受,”风声甚至在笑,跟以前严肃谨慎的他相比,现在的风声多了很多小动作,不管是神态还是行为,他的声音调子一直是缓慢而上扬的,像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了,他摇着头快活地说,“我现在感觉,很轻松,很轻松。”
约书亚咬牙,他本来已经退出风声有关的实验了,可想到如果他不在,连能帮风声一把的人都没有,他就又回来了。事实证明他是正确的。
他回头看了一眼房间对面的墙壁,他知道查尔斯正在那后面看。
耳麦里穿来细微的冷淡声音:“快点。”
约书亚抿紧嘴巴,转过身,对迷迷蒙蒙地看着天花板的风声轻声说:“一会儿就好了。”
他一向在风声有关的事上事必躬亲,身后的科研人员只能干看着他把仪器戴在风声的头上慢慢调试,然后把针剂打入风声小臂静脉里。
男人的爱情大多来源于怜惜,虽然约书亚不知道自己对风声这种深沉的感情是不是爱情。风声是作为约书亚的实验品被送来的,是约书亚的,不是查尔斯的。他本来就对风声拥有强烈的赞赏,喜爱,与占有欲,查尔斯的出现不仅刺激了他的占有欲更加强烈,还让他产生了怜惜。
这是一个原本多么强大完美的哨兵啊,而他越是强大完美,他身上的致命缺陷就越是有一种悲剧的美。这样高大,坚韧,英朗,仿佛永远战无不胜的男人,却生生折在一个空有其表,身材细瘦的纨绔手里,是一种命运的悲剧,约书亚怔怔地看着那张神情恍惚的脸。
风声的神情本该是冷淡坚毅的。
他突然回头看着约书亚,认认真真地问:“约书亚,你怕死吗?”
在回到风声身边以后,约书亚迫不及待地告诉了他自己的名字。
“怕。”约书亚诚实地说。
风声笑了笑,回过头,嘴巴很快地动了动,他的声音很细微,如果有哨兵在场,或许能听到他说的话:“那我就不杀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