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是要他一下给两百万的治疗费,就是让他立马拿出两百块可能都不是一件能办得到的事。
这是他当时给女儿的答复。
然而事实是,文丽知道父亲和一家上市公司签了个什么合同,那边刚给他转了三千万的周转资金,她求着父亲说只要他能帮帮蒋听白,无论要她做什么,就是要让她放弃蒋听白回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嫁个“门当户对”她也答应。
只要他们能帮蒋听白,她什么都能答应……
但是这笔资金少了一分都不行,起码文千凡按照自己已经计划好的东山再起路线是这样的,再者天天上门来要债的那些人也不能不理,心一横,他便把电话果断挂断了……
“这些你给我妈说过吗?”蒋易叹了口气,一时间甚至连恨也不知道该恨谁了,总之你们人人都有不可说请的苦衷,再恨下去也是显得多余,总之还挺讽刺,他忍不住自嘲的笑了一下。
文千凡缓缓摇了摇头,他那时候要担心的事太多,每天过得焦头烂额,甚至就连喝口水都能感觉自己已经没有什么时间和精力来吞咽,根本没有多余时间放眼于别的事。
过后文丽什么都不问就把号码换掉,带着儿子把城市也换了,具体去了什么地方文千凡不得知。
况且那时候她的这番举动,在同样骄傲得不可一世的文千凡眼里,就等同于在以一种沉默的方式来向他宣战……
文千凡并不能接受女儿的尖锐,像是要惩罚她一样,即便后来情况稍微能由自己控制了,也怄着一股气再没管过她,试图等着女儿服软自己找回来的那一天,谁能想这一等就是好几年……
看来他确实是低估了女儿在他身上遗传过去的倔强。
贺娉看不得这对血浓于水的父女处得像是陌路仇人,更不忍心自己唯一的女儿带着她的外孙子漂泊别处人的故乡,也尝试着寻找过女儿,文千凡不允许,她只能暗暗托人,却半丝消息不能查得。
她心里十分清楚女儿是个很聪明的人,如果真不愿透给任何人行踪,那么任何寻找无疑就是大海捞针。
如此过了能有大半年,仿佛是老天爷总算愿意给贺娉睁一次眼,机缘巧合中她和一心想要在大城市白手起家结果却输了个狼狈,决心回老家另寻出路的沈悦清遇识了。
也经由沈悦清给文丽带了些话,但是无论她如何说,女儿还是不愿意见她,老天爷开的这次眼于她来说似乎并没有带来什么实质性安慰。
贺娉也试图劝过文千凡,结果和女儿那得来的回答并无差别,这是一对脾性骄傲和倔强到骨子里的父女……
贺娉想要补偿,每年除夕前后都会不定期给女儿打去一笔钱,起初打去的前两次她也收的,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就不再接受了。
蒋易哼笑了一声,拿来的那些钱除了让他那赌徒后父拿去砸在赌桌上,还能留多少,与其让这赌徒输完了留着一股戾气朝他和老妈拳打脚踢,倒不如原封不动一开始就不要收。
当然这一切丽姐不说,蒋易一定也不会提,贺娉什么都不知道,只想着也许女儿也一并把她恨下了,心里头十分难过,却仍旧每年都定时打过去,仿佛这样心里头才能稍微踏实些……
她也以为女儿这么些年从未联系过他们,应该是一直都过得很好的,谁能想到接到沈悦清电话赶来h市时,见到的能是这一副样子……
贺娉只觉得自己这几十年间积攒而出的愧疚,仿佛在这里,已经快要化作眼泪,几乎一次性便要流干了。
“小易,告诉我们吧,”文千凡已经巍颤的老音抖得十分厉害,像是许久未曾张口说过一句话,嘴皮子竟有些不由自己控制的不住抖擞着:“你妈妈究竟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