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惊尘一想到身处下位者,便要承受那样的东西,不由的眉头一蹙。
偏偏脑海中那画册里的东西,又一股脑的翻涌出来,各种各样离谱又新奇的姿势,让时惊尘脸上一时烫的厉害。
反应到自己的思绪又去了不知何处,时惊尘定了定心神才道:“师尊,我在那蛟龙的身上发现了这个。”
若再不把话匣子拉到正事上,不知还要想到什么可怕的场面。
他回身将那东西从枕头下取出来,一个足有手腕粗细的漆色铁环落入眼底。
黎未寒觉得这东西有些眼熟,思量了许久才想起来,这漆色铁环与从前控制雪玲珑的镣铐是一样的。
“在双首蛟身上发现的?”黎未寒再次确认了一下,顺道抬手在房间内布下了结界,以防隔墙有耳。
时惊尘点头道:“双首蛟化灵之后,这东西无处可藏,便浮出来了,想来是一早被埋进了那蛟龙体内。”
时惊尘记得自己上一世遇见那蛟龙时,这东西攻击人还有策略和章法,今世倒是浑然没有脑子一般,只知道用蛮力,必然是心智被这铁环影响了。
“这么说,那双首蛟也是受人控制了。”
此事果然与那刻意引导罗明烟的幕后之人有关,如此控射人心的东西,也不知是如何练成的。
黎未寒摩挲着掌心的铁环,思量着二者之间的关系。
鹿林夺宝一旦有弟子受重伤,便会自行脱离,不会造成太严重的后果。
双首蛟是神器的守护灵兽,修为高深,灵力充沛。即便是上一世的时惊尘也处理的十分困难。今世这灵兽暴动,便更是难以制服。
这么一想,这次的夺宝,倒像是一种特殊的筛选,筛选出那些天赋异禀的弟子。
时惊尘一行人在这么短的时间,便处理了那双首蛟,鹿林中若有眼线,进入洞中的几人只怕都要被盯上了。
也幸亏各门派大多把银钱压给了观海阁,也让那宝镜一直追随着顾澜风一行人而去。
若是跟着时惊尘,那洞中之事只怕会人尽皆知,危险也更多了一重。
黎未寒这么想着,目光不经意便落在时惊尘的脸上。
时惊尘见黎未寒总看着他,伸手蹭了蹭脸颊,发现没有什么东西,便又放下来。
他将自己的中衣整理好,又从架子上取了黎未寒的衣裳递给他,低声问道:“师尊也会控摄之术吧。”
时惊尘记得千机引是可以控制活人的。
黎未寒接过衣裳,点了点头:“对,只是活人不似傀儡无根无魂,有精魄和神识的东西最难操控,若要用活人,还是自愿变成傀儡的人最好。”
“自愿变成傀儡的人?”时惊尘思量着这句话的意思。
天底下大约没有人愿意成为黎未寒的傀儡,所以他才一用木头娃娃吧。那样的娃娃好操纵,却因为自身没有修为,才容易破损。
黎未寒接着道:“控摄活人之术,之所所以是禁术,便就是因为少有人愿意成为傀儡。那些炼此道的人没有傀儡,自然不愿意永远以娃娃为傀儡,若恶由心生,便会把魔爪伸向周围的人。”
“周围的人。”
“对,就好似本尊若看上你,想要你,便会想方设法引你入魔。使你失去原本清明的神志,从而控摄你,让你成为本尊的冷兵利刃,为本尊而活。”
黎未寒这几句话,顷刻间让时惊尘醍醐灌顶。
怪不得,怪不得上一世的折仙会无缘无故失踪,那盗取他灵剑的人,只怕是蓄意引他入魔的。
原以为叶汝死后,便再无十恶不赦之人,没想到那幕后之人的用意比叶汝还要可怕。
以活人作傀儡,自然比木头做的娃娃要好上千百倍。
时惊尘额头生了一层冷汗,黎未寒见他面色苍白,以为自己把他吓到了,忍不住调笑道:“怎么胆子这么小了,本尊又没说想要你?”
时惊尘听见这句话,忍不住笑了笑。
他倒宁愿是黎未寒,也好过是别的什么人。
黎未寒见时惊尘看着自己,也不继续穿外袍,顺口问他道:“怎么还不穿衣裳?”
时惊尘看着他,歪了歪脑袋,道:“师尊穿了我的衣裳,怎么反倒问我呢。”
“你的衣裳?”黎未寒低头去看,果然见那玄色的袍子与自己平日的不同。
想是方才起的急,一不留神就拿错了。
黎未寒正要脱下来,想到时惊尘还在身侧,动作便戛然而止了。
这袍子底下就一条裤子,按理说都是男人也没什么,他跟时惊尘一个屋子睡了三年,该看的不该看的,也都知道清楚了。
但昨日发现时惊尘做那事,还是让他心下怪怪的。
这小兔子是长歪了,还是单纯好奇呢。
“惊尘,本尊问你件事。”
“什么事?”
黎未寒想了想,道:“你觉得百花休……样貌如何?”
时惊尘闻言,眼底掠过一丝考量的光,他在想黎未寒希望自己给出一个什么样的答案。
沉思片刻后,才应道:“百花休貌容貌清丽,是仙门中不可多得的美人。”
黎未寒又问他:“那你觉得本尊的师兄白翎如何?”
孔雀本就是各色灵兽中最惹眼的,化型后的皮囊也是仙门中数一数二的。不少好男风的修士,想与白翎结为道侣,若是时惊尘喜欢男人,也该觉得他好看吧。
这句话让时惊尘想起来初见这人时,黎未寒问的问题。
他那会儿问的是,本尊长得带劲儿吗。
若是今日再问,时惊尘一定会答带劲儿。那是足以让人魂牵梦萦,一眼为之沦陷的诱惑。
只可惜,黎未寒不会再问了,他也到底不敢这么回答。
时惊尘面上带了些浅淡的笑意,道:“这些年不大过去,早已忘记了,只记得是个鼻子眉眼周正的师叔。”
“周正?”
确实周正,白翎要是不周正,这世上哪儿还有周正的人呢。
黎未寒听时惊尘这么说,也就放心了。
小孩儿到底是小孩儿,好奇心强也是常有的事,日后有了老婆自然就不会这么做了。
“我把衣裳还给你。”黎未寒正要脱衣裳,时惊尘伸手一把拉住了他要褪下肩头的衣裳领子。
“怎么了?”
“不要了,送给师尊穿吧。”时惊尘抬眸扫了黎未寒一眼,松开手往帘外去。
黎未寒看着时惊尘的背影,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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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姚如海在慕华亭设宴,邀请各门派收过请帖的人过去。
天韵山庄只有楚然和黎未寒收到过正式的请帖。
黎未寒临走前见时惊尘闷头不出声,便在他额上又种了个暂时的梅花印,把这人也带上了。
小兔崽子脾气也是古怪,带他出去的时候他嫌累,不带他出去又不高兴,还挺有趣儿。
刚出小院的大门,便看见符聆站在外头候着。
“仙尊,我……”他面露难色,眸子也泛着水光。
“有什么事,回来再说吧。”黎未寒并未容他多言,拂袖便走了。
待三人走远了些,楚然才道:“小院里没他的地方,管事的把他和仆从们安排一起了。今儿巴巴过来等着咱们,想是要一起去这宴会呢,这样的晚宴,去得都是各门子弟,也不知他过去做什么。”
时惊尘眉头蹙了蹙,没有说什么。
黎未寒目视着前路,道:“找个人留意着,尤其是他见过什么人,又去过什么地方。”
“是。”楚然应下,看了身侧的时惊尘一眼,问他道,“师弟的伤如何了?”
“还好。”
若不是有意延缓,早就愈合了。黎未寒不是个会体贴人的,估摸着等他这伤一好,就要赶人走了。
这灵山道也是,有那么些个银钱,也不知道置办几张大点儿的床。
黎未寒听楚然问这个,侧过头对时惊尘道:“我从一位故人那儿得了新的药膏,今晚回去的时候,给你试试。”
“好。”时惊尘的目光软了软,唇角勾起一抹隐微的笑意。
到慕华亭时,已经有不少人落了座。
主位两侧的都是威望很高的门派,有早到的掌门和弟子,正各自围在一处谈笑。
顾澜风被一群年纪不大的女修围着,正在说鹿林之中的奇遇,惹的几个女修脸上笑意频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