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的,还以为姚梦怜是这两家的女儿。
时惊尘当夜离开,第二日才被看守的修士发现。他这么一走,浮生门与观海阁的人当即便坐不住了。
先不说真相如何,光是畏罪潜逃都能给时惊尘判下死刑。
黎未寒照旧在小院里晒太阳,等人送了早饭来,才木着脸去用饭。
楚然急匆匆地跑进屋来,对黎未寒道:“师尊,刚才姚孟延来了一趟,说是浮生门和观海阁的人,在督护府门前闹呢,非让您给个交代。”
“交代?”黎未寒咽下口中的酥饼,才道,“本尊没有交代。”
“师尊,都到这会儿了,您还要静观其变吗?”楚然见黎未寒还要吃东西,一把将他面前的盘子推开,道,“别吃了,师尊。外头的人说您忘恩负义,借刀杀人呢。师弟这会儿下落不明,您怎么还吃得下去东西呢。”
“师兄……”沐雪一进门便看见楚然在高声说话,她走过去,拉了拉楚然的袖子,道,“师兄,别再说了。”
“怎么不能说。”楚然被沐雪这么一劝,倒是直接把心下的火点着了,他看着黎未寒,道,“师尊,您和惊尘的情分不浅,他便是真杀了人,您也不能放着不管呀。眼下旁人站在您脑袋上骂,您还要坐以待毙吗?”
楚然这几句话,说得很是气愤。时惊尘一个男子,外头的人说的难听,黎未寒身为枕边人和师尊,怎么半句话都不解释。
黎未寒咀嚼的动作停了一停,没有即刻回应楚然,只将手中的酥饼掰碎了,一点点机械性地吃完,才道:“去对那些人说,时惊尘性恶难驯,本尊教养不得。从今日起,赶出天韵山庄,其余的全部交由督护府处置。”
“师尊,您说什么?”楚然有些难以置信。
那些个人之所以叫嚷的厉害不敢动手,就是因为时惊尘背后,有黎未寒这么个师尊罩着。
眼下将时惊尘赶出去,不就是把他往绝路上逼吗。
“师尊,你怎会如此做呢,这让惊尘日后如何做人?”楚然问了一句。
黎未寒将楚然手边的酥饼盘子拿到近处,才道:“要先做人,得先活着。本尊做的够多了,没有本尊,他又怎能活到今日。”
黎未寒这几句话,让楚然大为震撼。
他从来没有想过黎未寒这么个人,能说出如此无情的话。
楚然还要说话,一旁的沐雪拽了拽他的袖子,道:“师兄,听师尊的话吧,快去办事。”
“你也同意吗?”楚然看了沐雪一眼,那一眼里,一半是无奈,一半是愤恨,还有一些说不出的委屈。
旁人说时惊尘这么些年,都是靠着黎未寒的雨露恩泽才有的一身修为。若黎未寒承认时惊尘是自己道侣,还有个名正言顺在,也封了那些小人的口。
眼下把时惊尘赶出去,那成什么了。
沐雪被他这么看着,心下也有些不是滋味。
“我信师尊。”
她道了四个字,只有四个字,便让楚然的身子当即滞了一滞。
他看了黎未寒一眼,又看了看沐雪,深吸了一口气,便提剑跑了出去。
沐雪待人走后,才问黎未寒道:“师尊,师兄会不会……”
“大抵不会,他是个能顾全大局的人。”
楚然向来是最知道人情世故的,不会因为一时气愤做出冲动的事。
眼下如此指责他,必然是因为一腔怒火不知向何处发泄。
抒发抒发也好。
今日这事儿若是传出去,也只会更让他们相信他黎未寒是个冷情的人罢了。
都不碍事。
“那咱们现在怎么办?”沐雪问了一句。
黎未寒掂着手中的酥饼,眸光微微垂了一垂,道:“东边的院子是关着沧海阁的人吧。”
“是,三公子说东侧的院子关着顾澜风和符聆一干人等。”
黎未寒看了沐雪一眼,道:“过些时候,等动静小些了,你想办法让姚孟延带你出去,就去后山的温泉子一趟。旁人若是问你,你不必回应,只过去就是。倒了之后把这个洒入水中,静静等着。”
他说罢,将一个琉璃瓶子从袖中取出,放在了桌上。
“这是……”
“洗秽丹,化入灵池中可洗秽除邪。你们逗留鬼城调查那四小姐的事,难保命格元阳无恙。眼下耽搁了好些日子,再不用,过了时候这鬼气便会终身相随。你与姚孟延往后的修行之路还长,不能沾染鬼气。”
沐雪听黎未寒这么说,不由得问道:“很严重吗,若是带着鬼气修行会如何呢?”
黎未寒看了大敞的房门一眼,提高了音量道:“一来招惹恶鬼,二来有损命格。本尊不是说过,容易被天雷劈嘛,那天雷可不长眼,一劈就是一个山头。”
“这,那徒儿定会小心的。”
“要连去七日。”黎未寒叮嘱了一句。
“是……”
沐雪说罢,当即带着洗秽丹离去了。
黎未寒看着沐雪的背影,忽地抬了抬唇角。
这天底下,越是想藏的事越是藏不住,他到要看看,那提前进入鬼城打碎魂灯的人,还能不能沉得住气。
黎未寒将手里的酥饼放下,一回头的功夫,盘子里的酥饼消失了个干净。
他回头,果然见一具白骨正点着蜡烛,在端详手里酥饼。那专心的模样,就好似是这酥饼是什么稀世珍宝。
“小黎,这是什么东西?”那白骨发出了疑问。
入耳的音声带着些干涩,那是许久不曾开口的后果。
黎未寒看着她,道:“用油炸过的面饼。”
“油?”
白骨骷髅愣了一愣,张开嘴把酥饼囫囵放进了嘴里,那饼穿过肋骨围成的胸腔,“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许是有些失落,那具白骨愣了一愣,看着地上的酥饼许久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