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这里坐了多久?”
宁初看着他:“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想知道啊,”燕淮不在意他的态度,手表举在他面前晃晃,“过了零点,现在是我申请的今天的作弊时间了。”
“……一小会儿。”
他的声音很虚弱,几个字被风吹散了,燕淮握紧他膝盖上几根莹白的手指,仿佛握住了冰窖里长年累月堆积的冰块儿,彻骨的寒。
也让他彻骨地痛。
“说谎了,小骗子。”他仰着脸,艰涩地扯了扯嘴角。
宁初低头,看着半跪在地上的人握住他的手指,放在嘴边哈气,喃喃问:“燕淮,你为什么找我?”
“因为我担心你啊,”燕淮轻吻了吻攥在手心的指尖,叹出的气流在微不可查地发颤。
“我很担心你啊,宝宝。”
他静静地盯着宁初,那些一刻钟前还叫嚣着的、撕扯着他神经与五脏六腑的戾气,在这一瞬尽数消退。
燕淮默念着这个下意识间低喃出口的称谓,置身于冷冽黑暗的冬夜中,心尖软烫得一塌糊涂。
第26章 我就在这里生根了
宁初的目光凝住,定在他的脸上,慢吞吞地说:“……不要叫我宝宝。”
会让他有种时间错乱的感觉,恍惚间就下意识地想要靠近。
“好的宝宝。”燕淮无奈地笑笑,帮他把衣服拉链拉上去一些,“等你有力气了之后再生气吧,公平点,我拿你没办法,现在你也拿我没办法,咱们扯平了。”
视线都似乎能被冷风吹得僵住,宁初看了面前的人好一会儿,又慢慢移上来,定在路旁的车身上。
嗓子干哑得厉害:“你自己开车来的?”
“嗯,想快点找到你。”
燕淮握了一下那双冰冷的手,起身弯着腰,勾着宁初的腿窝,将人轻松地横抱起来,放在怀里颠实抱紧一些:“去车里说,你吹太久的风了。”
被抱进后座坐下,车厢里的暖气一刺激,宁初才猝不及防地咳嗽几声,回过神来时,手指已经搭在了燕淮的臂弯里,身体不自觉地往里靠。
果然人不管再怎么适应寒冷,总归都是渴望温暖的吗?
他怔愣地看了眼被他攥出的衣袖褶皱,低声又问了遍:“你自己开车来的?”
“嗯,对。”燕淮看着他。
“……可你喝了酒,两杯,这算酒驾……”
那场车祸没给你个教训吗?都那么惨烈了,居然敢酒驾?还想再撞一次头?
燕淮似乎噎了一下,没料到他这个时候还能动脑子,轻声解释:“他们进行交通管制了,路上没有车和人在我前面,撞不到的。”
宁初抿紧了唇。
“……明天就抄交通法规,写道歉信到交警部门,这下行了吧?”
那倒也不必,宁初垂眸咳嗽:“撞到小花小草也是不好的。”
尼玛!
“……明天就捐款给规划局搞绿化!壮大小花小草!”燕淮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能这么有耐心。
宁初叹了口气,又咳了几声,被燕淮用车里常备的毛巾裹得严严实实,暖气蒸着,企图从表皮渗进体内,却被扎了根的寒气负隅抵抗,两者相撞,身体忽冷忽热的,难受得紧。
他把头靠在后座,神情终于从怔怔的面无表情变成了疲惫,问:“那你现在怎么还不开车走?”
“等小王过来,”燕淮将他的手握在掌心里慢慢摩擦,却还是弄不出什么温度,像是握着块冷玉,“你在车上,我不敢喝了酒开。”
他的言下之意没说出来,宁初心里却听得清楚。
但他已经出过一次车祸了。
他想笑却笑不出来,想哭也哭不出来,只是没有抽回手:“你也有不敢的时候啊……随便你开不开吧,反正我本来打算在这里坐一晚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