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能还是觉得三次元砍怪比较好玩。
我妈一向是个优柔寡断的女人,但在爸爸出事后,她果断用抚恤金安排了留学的事。我那时反而犹豫,考虑要不要拒绝出国,留在这照顾她。
许驼让我出去转转:“反正学费的问题也用抚恤金解决了……”
“在我报警前你还有一次说人话的机会。”
“——年轻就要多去外面闯一闯。”
送我去美国的那天,我妈和他送我去的机场。等我毕业回国了,还是我妈和他来接我。
妈妈提前给我发了消息,她开车在停车场等我,许驼来机场的到达层等我。
这家伙果然没安分等在出口。
我们各推着一个行李箱下了电梯,去停车场找到了我家的车。我妈抱怨我头发太长了:“面试之前还是把头发修一修吧。又没近视,戴什么眼镜呀?我都担心小许认不出你。”
“差点没认出来,担心自己抓错人。”他坐在后排低声笑了。
我瞥了眼他的手。许驼左手手背有个伤口,像是刀伤。
“手怎么了?”我轻声问。
“——工伤。”他说,“客户情绪激动,完不成需求就想砍人。”
“这样啊。”我冷笑,“那你干啥不把客户当上帝完成他的需求呢?”
“完成了需求,他还留着干什么,直接走了。首先要保证客户不会走,人能留下,生意就做得成。”
“明天周叔下班后来我们家对吧?”懒得和他扯皮,我问妈妈明天的事,“好像是帮我弄简历的事。”
妈妈要开车,没有回头:“让他别来也行。”
“我投技术岗,不出外勤的那种。”
“最好还是和小许一样进普通企业吧。”她说,“妈妈能找老同学帮你内推进合资企业……”
我推了推鼻子上的平光镜,把自己藏在镜片后面,躲开她的话。爸爸的死让她如同惊弓之鸟,对于我未来的择业充满了不安。
同样不安的还有许驼。他看到我笔记本上的岗位意愿,咽了三口唾沫。
“怎么样?不安吗?”我把笔记本抽回来。
“不是,你什么时候对痕迹学研究感兴趣了……”
“大学时候啊,特意转了专业。刚好周叔能帮我把档案送去研究所,工作和收入都稳定,有什么不好。”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几年我长高了些,和他走在一起,身高似乎差不多。
回家后首先是搬家——我妈决定把外婆接来照顾,而我直接带着自己的东西搬去楼上许驼租的住处。这是我回国前就决定的事,许驼的租金可以减半。
许驼租我家住了很多年,不过大家几乎没怎么去过他那。我都担心开门会看见啥血呼啦滋的东西,结果,楼上的房间出乎意料的干净。
没有多余的装饰和摆设,所有东西都摆的整整齐齐,大行李箱靠窗户,钱包、证件夹都摆在行李箱上面。哪怕停电环境下,也能背下来每样东西放在哪。
“这就是随时准备跑路的人会住的地方。”他说,“你以后要是看见还有谁的屋子也是这样,就得小心一点。”
我从自己的行李里抽出两张球星的海报和几本男性向杂志丢给他:“明天周叔过来和我谈入职的事,你最好把屋子弄乱点。”
周叔是我爸的上级,这两年也准备退休的事了。
老警察的直觉敏锐得和鲨鱼一样。我本来想找借口,说我现在住在楼上,室友和女友晚上会黏糊在客厅里,把谈话地点改到楼下咖啡馆;但转头一想,一个谎言很可能滚雪球一样带出更多麻烦,万一周叔记住了我室友有个女友呢?那么我还要为了这个谎言准备个女演员……
还不如把房间弄乱点,搞得像普通单身狗宿舍那样。
在约定时间前,我和许驼把客厅故意弄乱了,在墙上贴了几张海报,茶几角落摆了一堆肉花花的男性杂志,几件外套被丢在椅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