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怔怔走进客厅里。身后传来屋门关上的声音,一只微凉的手握住了我的手腕——他躲在门后,正收回手里握着的格斗刀。
“……你回来了?”他的声音因为虚弱而沙哑,“我醒来后没见到你,以为你走了。”
“不是你让我快逃的吗?”
他低头笑笑:“嗯,我是想让你快逃的。”
“你再睡一会儿吧。我带了药,买了盒饭回来,热一热就能吃了。”我把超市袋子放在桌上,将里面的东西一样样拿出来,“我不走,你放心吧。顶多待会儿到了垃圾桶早上开放的时间,我下去倒个垃圾。”
“晚上再倒吧。”他紧紧拉住我的手。
“晚上湿垃圾的垃圾桶不开放。”我看了眼他腰腹上缝线粗糙的伤口,垂下双眼,“你害怕吗?害怕醒过来的时候我就不在了?”
“我没有什么害怕的事。”
“你害怕。”我笑了,“你刚才是不是在心里想,等伤好了,就让晚上不开放湿垃圾桶的垃圾管理员变成湿垃圾?”
他坐回沙发上,靠着垫子休息。我给他盖了条薄毯,去厨房拿抹布收拾家里的一片狼藉,免得我妈突然上来被吓死。
“雪明,”他在客厅喊我,“下午等我醒了,一起去见我的一个朋友吧?”
“是那种会刺你三刀的朋友?”
“那个已经变成湿垃圾了。下午要见的那个是真的朋友,”他说,“你最好和我一起去。不,必须去。”
?
第8章
许驼这一觉直接睡到了晚上六点。我没叫醒他。其实,四点左右,他的手机就收到过几通来电,我给调成静音了。
等他醒过来一看钟,呆住了。我第一次看见他头发蓬乱满脸呆滞的表情,在旁边笑了出来。
“那家伙最讨厌被放鸽子,估计少不了挨一顿打了。”他匆忙换好衣服,收拾东西拉着我出门。
路上,我告诉他,那个人的尸体被我处理了。
“借朋友工厂的焚化炉。”
“把你那个朋友的地址给我。”
“他不会说出去的。”
许驼叹气,懒得说我。我们两个伤患在半小时后抵达了老城区的一家西餐厅,现在是用餐高峰,餐厅门口在排队,排队码都领到七十多了。
他给人发了几条消息,拉着我找空位。旁边两个年轻人用自己的包占掉了两个位置,许驼让他们拿开。
“这里有人了。”他说。
“我没见到人。”许驼说着,拎起他的包丢向马路中间,让我在椅子上坐下。那人惊愕地看着自己的包被车流碾碎,扭头想和他理论。
老流氓。我嘀咕。
许驼吓跑了那个青年,在我边上坐下:“雪明小朋友,你这是狗咬吕洞宾啊。老流氓还不是为了你好。”
“你和朋友约在餐厅里?他还在?”
“还在,虽然被放了两小时的鸽子暴跳如雷。”
“那我们为什么不直接进去?”
“他让我们在外面等位。”
我看了眼手上的等位号码,前面还有小桌78桌。
我们等了一小时,78变成了70。我忍不住了,一瘸一拐走进店里。
“卫生局抽查食品安全!”我喊,“今天营业结束了!”
许驼扑进来,捂着我的嘴把我拖出去。餐厅里的人困惑地盯着我们,没人起身。
“这家店为什么那么多人啊?!”我等得快饿死了,拿手机查它的店名,“……哦,网红店。好像是个男歌手开的。”
最后,我们等了四个小时,晚上十点才等到位置。为了防止饿死,等位的时候就去旁边超市买了关东煮垫肚子,结果在餐厅里坐下后一点不饿。
服务员微笑着拿了几份菜单过来:“这是我们的常规菜单,这是推荐菜单……这是活动菜单。”
我看了看,情侣活动套餐。
许驼看了眼手机消息,接着抬头说:“要一份情侣套餐。”
“……”我哑口无言。不管怎么样,我都不想在西餐厅吃那种傻到死的草莓牛奶爱心蛋糕。
“——朋友让我点的。”他指指手机,“最好按照他说的做,否则他可能就不会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