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2 / 2)

徐福记 沈夜焰 5828 字 9天前

郎泽宁不说话,面无表情。

徐春风赖皮赖脸地嘿嘿笑:“昨天晚上真是个意外,你也没说你要提前回来呀,正巧老廖也出差了。我本来想和小白去打台球,谁知道司机走岔道,跑展览馆那边去了,结果就看见个酒吧。”徐小受一边说一边偷觑郎泽宁的脸色,那人双臂环胸,不置可否,只好硬着头皮说下去,“小白非说那是个gay吧,我说不可能,他说圈里都有名,我说我没去过gay吧,他说带我去见识见识,然后就进去了。其实吧,进去之后也没干啥,就是喝点酒。靠,小白那犊子太他妈能喝,你知道他喝了几瓶不?十瓶十瓶啊,脸都不红,还说这里酒瓶子太小,也就解解渴。我喝五瓶就开始迷糊了,可咱也不能被他比下去呀,就那什么呗……”他看着郎小攻眼神越来越深沉,说话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不可闻,嗫嚅了半天补充一句:“那几个小崽子啥时候靠过来的我真不知道,你看小白长那个样,就是勾人,其实都是冲着他去的,我身边没有……”郎小攻眉梢一挑,徐小受忙说实话,“呃,有一个。就一个,我没理他。小白喝多了就爱教训人,你去的时候他正教育他们呢。”他眼珠转了转,讪笑,“我说你怎么知道我们在那里呀?是不是老廖告诉你的?”

郎小攻不回答,无动于衷。

徐小受有点生气了,自己低声下气又陪笑脸的都说了半天,你倒吱一声啊:“我说你有完没?我不就是去一趟gay吧吗?你当年没去过呀?装什么清纯的大尾巴狼啊?你是男人不?怎么心眼这么小啊?人家老廖都没说啥,你看你这德性,没完没了的。我告诉你,我就去了,我就喝酒了,你怎么着吧!”徐小受豁出去了,腰杆一挺,爱咋咋地。

郎小攻还是不说话。

徐小受彻底愤怒了,转身就往门口走,去他娘的,这日子没法过了。

他还没走几步,就感到一股大力猛的向后一扯,“咚”地后背撞到墙上,他像踩到鸡脖子似的喊起来:“他妈的你想打我呀,来呀来呀!”嚣张地回瞪。郎小攻紧紧贴上去,低沉着嗓子:“打个台球,从三台子跑去展览馆?一个城北一个城南,出租车司机走岔道能横越整个s城?”

徐小受立刻没词了,眨巴眨巴眼睛。

“喝十瓶的是你吧,没心没肺的玩意。白既明见陌生人话都不多说一句,能和你比着灌酒?廖维信都告诉我了。”

徐小受缩起脖子,身子马上矮了一大截,支支吾吾地解释:“那里面太热了……啤酒凉快……不知不觉……”

“我怎么听说是某人非要见识一下什么叫跳钢管舞的妖娆受。”郎小攻龇牙,“你也不用看别人,我看你就挺妖娆!”

他声音不大,把“妖娆”俩字说得咬牙切齿,徐小受胆战心惊,胡言乱语:“没,我还不行……”

“没事,我让你行。”郎小攻连拉带拽把徐小受扯到大办公桌上,开始脱他的衣服。

徐小受大惊,护住上边护不住下边,护住左边护不住右边,大喊大叫:“郎泽宁,你个混蛋你要干啥?他妈的你动我一下试试看!”突然发疯一样乱踢乱抓,口里喊:“快来人哪,强奸啊强奸啊!”郎泽宁不动了,松开手直起身子看着他,眼光那叫一深邃,神色那叫一冷峻。

徐小受小心翼翼举起两只爪子,弱弱地说:“我顺奸……”

郎小攻俯身拉开办公桌抽屉,拿出一支润滑剂来。靠,徐小受破罐子破摔地捂住了脸,这是什么人哪这是,居然在办公室里放润滑剂。

嗯,徐小受,你忘了,旁边老板休息室里,还有一张床。

于是郎小攻办公室里响起一片很和谐的声音,于是徐小受华丽丽地被调教了。

此处省略一千字……

调教完了的郎小攻,抽出一根烟来点上,靠在床头慢慢地吞云吐雾。被调教完了的徐小受,懒洋洋地打个呵欠,伸出两根手指一比量,郎小攻随手把自己抽的半支给了他。徐小受深深吸一口,眯着眼睛一脸享受:“爱后一支烟,赛过活神仙。”细品了品,觉得有点辣:“靠,又是大前门哪。”

郎小攻淡淡地说:“习惯了。”

徐小受又吸一口,不知想什么呢,突然扑哧笑出声来。郎小攻诧异地看他一眼,徐小受摆摆手:“没事没事。”想了想又笑,郎小攻皱眉。徐小受清清嗓子,一本正经地说:“没事没事,我就是想,你抽烟都是大前门,怎么偏爱进后门呢?”

郎小攻立刻就怒了,一把抢过半截烟蒂掐灭,伸爪子就把徐小受按床上,再进一次后门!

—————————————————嗨,以下是校园生活哦—————————————

郎小攻在没成为郎小攻之前,没这么严肃,也挺健气阳光的,就是稍微稳重点。幼儿园、小学、初中、高中,多多少少都能算上个人物,什么三好学生啦、优秀学生啦基本都是他,什么演讲比赛啦、朗读比赛啦也都参加,还是初中高中运动会400米田径的校记录保持者。

说实话,他学习也就是中等偏上,兴趣广泛、贪玩,不太爱学习,之所以老师这么喜爱他,一是这孩子脾气好,不打架不斗殴的,挺省心。最重要的,是郎泽宁他爹是个官,还是个专管市里学校的官。

很多人都认为,一个市里边当然市长最好使,其实这还真不一定。比如市长和教育局局长同时写条子请某著名小学进个孩子,校长敢找借口驳市长,不见得敢找借口驳局长,这就叫县官不如现管。至于副市长,那就更不用提了,如果不是主管教育,局长表面客气一下,办不办的得另说。

所以,郎泽宁在他爹的大树荫下,在众多老师的爱护下,成长得还是挺茁壮的。可等他高二的时候,突然出事了。不是他爹出事了,是他出事了。他发现自己不喜欢女的,喜欢男的。

后来徐小受喜欢看耽美文,郎小攻多少也扫一眼,看见那些孩子们发现自己是gay之后,迅速的接受了现实,真令他感叹,社会还是开放了。

当年,他第一感觉,就是害怕。

真害怕。上一秒还在广阔的阳光灿烂的油菜花地里蹦跶,一下秒就掉坑里了,还是个深坑,够不到顶的那种。四周无路可走,阳光就在头顶上呢,似乎伸手就能摸到,可你上不去——

已经是两个世界了。

那段时间郎泽宁发现自己突然就变得敏感,以前还嘻嘻哈哈和同学朋友打成一片,一转眼就成局外人了,怎么也融不进去。他觉得身边所有人,总是用很奇怪的眼光看着自己,哪怕别人说几句悄悄话,他都会胆战心惊,是不是说自己呢?是不是知道自己只喜欢男人了?

郎泽宁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他拼命地找黄书看,看裸体美女,万一明天又好了呢?可惜,没反应,一点反应也没有。别的男孩子上初中就开始谈恋爱、追女孩子,他还鄙视呢,觉得他们天天围着女生转,没大出息。现在才知道,敢情其实是自己有病,他现在想围着女生转了,没机会了。

郎泽宁很惶惑也很苦闷,他不知道该对谁说。这事他爹管不了,别说局长了,总理也没辙。他也不能对朋友同学说,他怕他们用看怪物的眼光看自己。

这时,他认识了左威廉。

左威廉真叫左威廉,不是姓左然后英文名威廉简称左威廉。从名字上就可以看出来,这小子是根没长熟的黄香蕉。他在美国出生,本来可以成为一根地道的黄香蕉,没成想十几岁的时候,跟着父母又回中国来了,所以说他没长熟。

左威廉就是个同性恋,他亲口对郎泽宁说的,还带他去展览馆后身的gay吧玩了一圈,算是让郎泽宁开了眼。估计这眼开得不咋地,要不然郎泽宁也不会以后再也不去而且还不让徐小受去。

郎泽宁发现原来身边还真有这样的人,虽说数量太少,太小众,毕竟还是有啊。而且左威廉还以一种过来人讲课的姿态告诉郎泽宁,这不是病,挺正常的。这小子甚至还为自己与众不同颇有些沾沾自喜,因为他是学艺术的,要的就是与众不同,动不动就和郎泽宁列举古往今来中国外国各种闻名遐迩的同性恋艺术家。

他吹的太厉害,郎泽宁不大信,但是心里毕竟还是有底了,不那么没着没落的了。

郎泽宁上高三的时候,左威廉疯狂地爱上了一个男孩子,海誓山盟情深不渝的,而且还和家里出柜了,气得他爹险些心脏病发作,和他妈一起把这个混账儿子赶出家门。

左威廉是被爱情冲昏了头,完全忽视自己父母是绝对虔诚的基督教徒,怎么能容得下一个同性恋儿子?由此可见,国外也不是都思想开放的。

这个故事的结局可不大美好,左威廉就比郎泽宁大三岁,二十刚出头,没房子没地又没钱,那个孩子更惨,和郎泽宁一边大,抛了学业跟左威廉混,刚过一个月就不成了,受不了。后来只好乖乖地和父母一起回家,循规蹈矩准备考大学。

左威廉失恋了,非常痛苦,喝酒喝出个胃穿孔,还是郎泽宁父母帮他安排住院,他亲爹亲娘都没去医院看过一眼,只把医药费还给郎泽宁父母。再后来,左威廉自己回家去认错,和父母一起去了北京,于是便没了下文。

左威廉的遭遇深刻刺激了郎泽宁。他从中总结了几条经验教训,第一,千万别冲动,冲动是魔鬼;第二,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革命前辈的名言要牢牢记住——要是左威廉或者那个小孩有产业有钱,俩人早过上滋润的小日子了,还用看谁脸色?第三,爱情这个玩意,大部分是经不起现实考验的。

郎泽宁下了一个很大的决心,要开始赚钱,要把自己未来的选择权、主动权握在自己手里。要不怎么说,人的成长有时候就是一夜之间的事。

至于以后的路怎么走,是和某女性协议结婚各过各的,是步入传统婚姻然后背着媳妇搞基,是从此以后独身一人时不时找个伴,还是鼓足勇气和志同道合的一起走下去。说实话,那时的郎泽宁根本没想过,他才要考大学,以后的日子长远着呢,他以为至少大学毕业之前不用考虑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