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1 / 2)

徐福记 沈夜焰 5475 字 8天前

好不容易期末考试结束,不管考得怎么样,先疯狂一下再说。该泡妞的泡妞,该吹牛的吹牛,该喝酒的喝酒,人生突然间丰富多彩起来。

一直到公布成绩那天,徐春风表现得很淡定,他英语水平混个及格还是没问题的,更何况不还是有郎泽宁,呃,他爹,做后盾嘛。

大家正等着公布成绩,突然一个短头发的女孩子跑进来,怒气冲冲张牙舞爪,大喊大叫:“封玉树,你给我滚出来!”

所有人都愣住了,封玉树皱着眉头:“请问你是……”他一句话没说完,那女孩子一个箭步冲到他面前,甩手给他一个耳光:“封玉树你个混蛋,高晴被你毁啦,她怀孕了你倒跑得无影无踪,你个不负责任的畜生!”

就像一碗水倒进热油锅,噼里啪啦一顿乱响。外语系一个班二十个女生,哪个是省油的灯,立刻唧唧喳喳唧唧喳喳:“啊?怀孕啦?”“谁呀。”“你不认识?中文系43班的。”……那个为高晴出头的女孩子,也有点“二”,你说这事都想办法瞒,哪能满世界嚷嚷,高晴以后还怎么在学校待呀。

徐春风脑袋轰地一声,周围一切都听不见了,扑上去揪住封玉树的脖颈子一顿胖揍。封玉树气急败坏地叫唤:“你他妈发疯啊你!”两个人扭打在一起,活像《动物世界》片头的两只大熊,拧胳膊拧腿毫无章法。而且姿势极为亲密,知道的是他俩打架,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俩打啵。

周围女生纷纷尖叫,四散逃开,远远观望,个个抚着胸口仿佛下一秒就要昏倒,其实眼睛里直放光。那个出头的女孩子早就呆住了,从事件发起人变成了地地道道的看客,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转身往楼下冲,口里叫嚷:“高晴高晴,俩男的为你打起来啦!”呃,看来她的确有点缺心眼。

桌椅板凳稀里咣当一顿乱响,郎泽宁手抚额,气得肝颤。你说吧,眼瞅着自己喜欢的人,为了别人和情敌大打出手,这是什么滋味?郎泽宁恨不能屋顶上射道闪电把自己劈死。不管了不管了,他愤愤地想,你就折腾吧,我不管了!

外语系和中文系只差一层楼,缺心眼女生那一嗓子,中文系全轰动了,都跑出来看热闹。高晴惊慌失措跑上楼来,对着两个仿佛发q一样的雄性,泪流满面,非常狗血地哭喊:“别打了,我求求你们别打了……”

眼见事态发展越来越大,郎泽宁坐不住了,一把扯过高晴:“求你个头啊求,闭嘴!”上前冲入战团,抱住徐春风的腰,顺势给了封玉树一脚:“行了,都住手!”

封玉树被他一脚踹趴下,“哎呦哎呦”喊疼。徐春风还不依不饶:“封玉树,我他妈的今天打不死你!”

封玉树站起来还要叫嚣,许山岚出现了,他姗姗来迟地推开人群挤进教室,眼睛扫一圈,后知后觉地说:“打架吗?好玩,算我一个呗。”语气颇为兴奋,跃跃欲试。

封玉树挺怕许山岚,好像看到江湖大哥的小混混,一指徐春风,竭力为自己辩护:“他先动的手,他先打我。”

许山岚抿嘴一笑,挺腼腆地说:“谁先打的不重要,有人打就行,我不挑。”

封玉树看看徐春风和郎泽宁,再看看目光精亮的许山岚,算来算去这小子也不能放过自己去揍徐春风,只好审时度势地闭嘴。

关键时刻终极boss终于出现,辅导员勉力扒开人群:“你,你,还有你,都跟我走,其他人回班。”

中文系外语系的全散开,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这场风波闹得很大,全校都知道了,不过处分很小,封玉树和徐春风系内批评,不进档案,原因不必多说。郎泽宁因为即使帮助拉架,还得到了辅导员的表扬。封玉树在底下一边摸着曾经被郎泽宁踹一脚的肚子一边咬牙切齿。这学期一结束,他退了寝,徐春风他们寝室只剩下三个人。

高晴没有受到处分,但得到的各种目光的关注非常多。过了几个月也不见她肚子大起来,也许是做了人流。奇怪的是,从此以后徐春风再也没主动提起高晴这个名字,仿佛那场初恋重来没有发生过。路上遇见了也想办法远远地绕开,实在绕不过去勉强露出个笑容算是打招呼。

郎泽宁一开始还怕徐春风是把悲伤幽怨埋在心底,一段时间里想尽一切办法调解,后来才发现,徐春风根本是想把高清忽视掉,或者说他已经忽视掉。

几个月前还要死要活没她不行的,结果竟然十分诡异。很久很久之后,郎泽宁才觉得自己明白了徐春风当时的心态。高晴满足了徐春风一切一切的幻想,美丽、高雅、大方、有文采,最重要的是,她在中文系。对徐春风来说,她真是女神,包含着他对美好事物的所有向往。可惜后来,高晴和封玉树当着徐春风的面钻进了布帘,最后她又怀孕了。心目中的女神被彻底亵渎、败坏,只剩一片残渣。与其说徐春风是因为失恋而痛苦,还不如说他是深深的失望,对高晴失望,对自己的幻想失望。男人其实可以很无情,当他们决定要断开的时候,是彻底的毫无留恋的断开,这和女孩子哭哭啼啼嘴上说着分手,其实心里还期望对方来求恳的感觉绝对不一样。

郎泽宁也是男人,他明白这种感受,只不过他不愿意用在徐春风身上而已。

徐春风的初恋,像场混乱而迷惘的旋风,刮一阵就过去了。

郎泽宁的初恋,却刚刚开始。

第32章 夏季奏鸣曲(1)

郎小攻最近有点闹心。

徐小受家里二哥又添了一个大胖小子,他特地回家吃满月酒,用手机拍了很多照片,一张一张地给郎小攻显摆。

“特好。”他说,“特好。那眼睛,又大又亮。那嘴唇,跟花瓣似的。那小皮肤,又白又嫩。”边说还边摸摸郎小攻的脸,啧啧摇头,“你这老脸可比不了。”

郎小攻接过手机看了几张,是不错,很健康很活泼的样子。不过也就如此,夸两句让徐小受美一美,这事就算过去了。

过几天,郎小攻发现徐小受突然对孩子产生了兴趣,尤其是在同学会时表现极为明显。所谓的同学会,其实就是在某位同学结婚时大家借机会聚一聚。毕竟他们系男女生比例太失调,一群女的,偶尔冒出来俩老爷们,搞同学会也没啥意思啊。

这次步入婚姻殿堂的是安妮,号称他们系才女,毕业后考北京师范的研究生,目前在外企工作,已能独当一面。眼界奇高,三十了还没结婚,都说学历好工作好样貌好的女性不好找对象,太挑,高不成低不就的,很多同学都替她着急,帮忙张罗相亲。最终,安妮还是跟自己公司的一个高层谈婚论嫁。男的一表人才温柔体贴,羡煞一群人等。安妮是他们班最后一个嫁出去的女生,结婚那天所有同学都来了。

婚礼仪式弄得很独特,不过这种场景,对一对新人来说肯定具有重要意义,对其他人也就是那么回事。好在仪式时间并不长,二十分钟之后,上酒上菜,该吃吃该喝喝,大家七嘴八舌开始聊天。

都三十多岁了,大学毕业快十年,互相一看都有些唏嘘。一问近况,大部分同学依旧从事教师行业,两个考上公务员,三个在私企外企打拼,混到现在也很不错。不知是谁,把手机拿出来炫耀孩子的照片,于是乎大家找到了共同语言。对一个女人来说,还有什么比家庭更重要?我看看你的儿子,你瞧瞧我的女儿:他会说话啦,她刚上幼儿园,他小脾气特别倔,她小脑袋特聪明……blablabla……连封玉树都把钱夹打开,抽出一张小小的照片:“我家丫头,生下来九斤,小名就叫九斤,怎么样,胖不?”

徐小受坐不住了,寻思着怎么也不能让封玉树那小子比下去啊。也别说,那小子媳妇长得跟母夜叉似的,女儿倒真漂亮,完全遗传父亲的优点。徐小受眼馋了,把自己手机摆出来:“九斤得瑟啥呀,我侄子,九斤二两,比你闺女胖。”

“是吗是吗?我看看。”女同学把脑袋凑过来瞧一眼,捂嘴笑,“哎呦别说,这胖小长得真好,哈哈,虎头虎脑的。”

“嘿嘿,嘿嘿。”徐小受得意地对着封玉树一仰头。要不说男人有时候跟小孩一样,好胜,这有可比性吗?封玉树嗤了一声,说:“那是你侄子,又不是你儿子,至于吗你。我这可是亲闺女,亲的。看,长得多像我。”

“就是啊春风,你啥时候结婚哪。”“对呀对呀,也生个儿子,气死封玉树,哈哈。”有不怕事大的,当众挑拨离间。大家都是同学,谁不知道谁呀,当年那点底,抖搂抖搂够讲个评书的。

提孩子行,别提结婚,那是徐小受死穴。他笑一笑,下意识瞄一眼坐在对面刻意保持距离的郎小攻,推脱说:“好饭不怕晚,我结不结婚你们着啥急呀,我是不愿意为一棵树放弃整个森林。”

“哎呦,没看出来呀,春风你还有这志向呐。”女人见不得男人这么嚣张,一句接一句地打趣他。徐小受只是傻笑,不吭声了。

郎小攻看着徐小受摸摸脑袋,又为难又尴尬的样子,忽然有些难受。他俩过得很好,快十年了,吵架的次数十个指头能数过来。而且那都在前两年,年轻气盛谁也不让谁。现在老夫老夫,日子淡若流水,那种感情早已沉淀下去,成为生活的一部分。什么三年之伤七年之痒,他们从未经历过,也许比很多夫妻过得还要幸福。

可再幸福,也不敢并肩参加同学的婚礼;再幸福,也没有孩子。

郎小攻对孩子当然无所谓,他是个纯gay,这辈子都没指望了。不过徐小受以前可不是gay啊,人家还有初恋呢,而且他发现,徐小受很喜欢孩子。

他俩决定趁着徐小受放寒假,去白清寨滑雪场玩一圈,徐小受从来没有滑过雪,很是兴奋,拉着郎小攻去商场买滑雪服。

路过儿童服装部的时候,遇到一个小女孩,看样子顶多一岁半,刚会走路的样子。齐眉的刘海,嫩黄的羽绒服,小鸭子似的一扭一扭慢吞吞地走,别提多可爱了。她父母在后面小心翼翼地跟着。

徐小受上去逗她:“小宝宝你怎么这么好看呐,几岁啦?”小女孩举起胖胖的小手,竖起一只手指头:“1。”

“哈哈。”徐小受开怀大笑,拉住郎小攻,“你看你看,宝宝多乖,太聪明了。”女娃娃的父母微笑。

小女孩跟徐小受貌似很投缘,被爸爸抱起来的时候,还对徐小受招了招手,意思是再见,走开很远还回头看他。

徐小受摸摸脸叹息一声:“还是我面善,连孩子都跟我好。”

郎小攻坐在办公桌后面,一份文件看了两个钟头,连页都没换过,脑海里翻来覆去胡思乱想。他不后悔跟徐小受在一起,而且他坚信徐小受也从来没有后悔过,可是再美好的人生,也是有缺憾的。自己身边很多三十来岁的夫妻,年轻时一直嚷嚷丁克丁克,到最后仍然选择了要孩子,尽管明知道会很操心很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