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维沉默着,首扬比他更沉默。他没想到这个毫不起眼儿的保镖居然有这么尖锐的眼神,闭上眼,不再说话。
好一会儿,李安维才在首扬脸上看到一闪而逝的隐忍,起身,将电椅上手脚铐和腰间的合金铐链调松一些。
察觉到身体的束缚减轻,首扬张开眼,正看到李安维脸上的迟疑。
首扬略略冷笑一声,“别想着松开我,我逃了的话,你会不好交代。”虽然话是这么说着,但首扬却并非是不想逃,只是以他现在的情况,只怕还没逃出去,就立刻被身手深浅未知的李安维捉住了!首扬不敢赌——万一逃跑失败被抓,他会不会被元鼓那样的冲动分子立刻就地正法!
李安维却不疑有他,难得笑了笑,“你倒是够自信。”
看了看首扬腕上的伤,李安维出门转了一圈,回来的时候,手上拿着药和绷带。
见他居然蹲下身仔细为自己包扎伤口,甚至手劲儿刻意放轻一些,首扬轻笑,“你们三合会对待犯人,都是这么人情味儿?”
“堂主说你不是犯人。”李安维将首扬的脚腕也小心地缠了几层纱布,“我是保镖,也是杀手,看得出你不是来杀人的。但我这套理论在会里不会有人听。”
首扬笑了,堂堂舵主、堂主,到头来还不如一个小小的保镖脑子够用。
“明天我就帮不了你了。”李安维再次在他对面坐下,“这些年刺杀会长的潜入者数不胜数,老元他们不是不好相与,只是刺杀这种事太过凶险,大家不得不谨慎。”
首扬也再次闭上眼。即便是站在他自己的立场看,元鼓他们也的确没做错什么。如果这种事发生在top,恐怕没有审问的机会就直接处死了。
——但是!理解,却不代表他能平心接受!更不代表他能原谅那个人对他做出的所有伤害!
“元鼓年轻时的初恋被人劫持**后自杀了,所以他最见不得任何伤害女人的男人。”顿了顿,看着首扬脸上淡淡的不屑,李安维语气依然平淡,“当然,也就他这个神经大条的大老粗会相信肖钰。”
“还有,肖钰不是会长的女儿,她只是和御御同一天生日,会长太想念儿子,才会认她做干女儿。”说这话的时候,李安维眼睛丝毫没放过首扬的脸。
睫毛轻微地一颤,首扬的呼吸似乎停顿一下,继而冷哼,“都说三合会第一高手寡言少语,原来是个话唠!”
李安维却不理会他明显不愿再谈下去的嘲讽,继续追问,“你是不是认识御御?还是说——”
首扬的眼球再次动了一下,半晌,张开眼,对上李安维探究的眼神,一字一句说清楚,“罗御已经死了,十一年前逃出罗抿良的掌控之后,就选择了死!世界上,再没有罗御这个人!你不用再试探我,罗抿良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见到罗御!哪怕是骨灰,他也休想得到!”
见他再次决绝地闭上眼,李安维暗叹一声,站起身,“这些年会长接二连三受打击,去年知道御御没了之后就患上轻微的躁狂症,希望你别再刺激他,也算是为了你自己。”
走出去之后,李安维才舒了一口气。
地下室这个比自己小了将近十岁的男孩儿即便在这种被囚禁的情况下,给他近乎实质的压迫感也丝毫不亚于罗抿良!这就是自己心心念念向往多年的satan的强大气场和无边魄力么?
世界第一杀手——果真名不虚传!
只是……
回头再看一眼房门紧闭的拷问室,李安维心中奇异的想法始终挥散不去,这个对罗抿良反应过度的男孩——难道真的只是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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