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1 / 2)

林远山和梁柔分开的时候,对他说对不起,他们各自组建新的家庭的时候,对他说对不起,他们有新的孩子了,也对他说对不起。

可是对不起有什么用呢?

脆弱的受伤的心不会愈合,介怀也无法消弭,而他想要的,这一生都无法再有。

他是多么想和秦弋在一起啊。

在一起的时候,他什么都不用忧心,不用在意自己是不是说了什么不合适不得体的话。就像是有了一个小小的家,彼此陪伴,倾诉,一起走下去。

梁柔蓦然出现,就击中了他最最脆弱又不堪的难处。

如果有一天不爱了呢?

她甚至不惜再次揭开自己的伤口,用血淋淋的痛处 那也是林蔚安的痛处,不惜让两个人都受一次伤,用这样的方式去告诉林蔚安。

没有人会理解一个几岁的孩子,面对父亲出轨,父母之间没有爱以后狰狞的模样,是怎样的茫然和不理解。不爱这件事情也不能成为像是少吃一顿饭那样云淡风轻的事情。他再也学不会释怀,也无法接受离开。

与其有一天不再相爱,不如就没有开始,不如就痛快结束。

他情愿死在爱最热烈的时候,也不想去面对有一天爱如同彩笔褪色,画迹斑驳,如涨上来的潮水消退只留下脆弱的生命。

这样就不会不爱了,起码他最后,也还一直爱着秦弋,而秦弋大概,也还有一些喜欢他的。

可是秦弋没能让他如愿。

他如同溺水的鱼,再一次被秦弋打捞起来。

他却不知道怎么和秦弋开口,一句谢谢都有些沉重起来了。

对秦弋太不公平了。秦弋不知道他那些想法,不知道他要做什么,被他用那样决绝的姿态伤还,满怀失望和难过地离开。他又是怎么愿意回头来看一眼,又是怎么愿意拼了性命回来救他。

那天晚上的惨况依旧能从照片和报道中窥见一二,稍有不慎他自己都会搭在那里。

我是做了什么好事,值得他这样。林蔚安躺在床上,盯着洁白的天花板,愣愣地想。

“感觉好多了吗?”秦弋忽然问。

林蔚安脑袋有点慢地转过去,点点头。

秦弋伸手把他扶坐起来,打开水果刀擦干净:“想不想吃水果?”

林蔚安摇摇头,嘴巴微微张开,又意识到自己说不出话,伸手要拿手机打字,秦弋动作很轻地按在他手上。林蔚安不解其意,眨着眼睛看向他。

“真的好多了?”秦弋问。

林蔚安认真地点点头。

“不难受了?”

林蔚安迟疑了一下,不确定这个难受指的具体是什么,但是他不想让秦弋担心,仍旧点了点头。

秦弋笑了一下:“我都要疯掉了。”

熟悉的笑容让林蔚安晃了一下眼,还没反应过来,秦弋把刀柄塞进他掌心,握着他的手,刀尖抵着自己的胸口。

你要干什么吗?林蔚安下意识想问他,但是没发出声音,手往后缩,秦弋偏偏握得很紧,劲儿都冲着自己的胸口。

林蔚安吓了一跳,不敢乱动,眼睛恳求地看向秦弋。

“怕吗?”

林蔚安立刻点点头,又摇摇头,示意他把手松开,把刀拿开。

“我也怕。”秦弋笑得漫不经心,“我那天都觉得自己要死了。”

他的手哆哆嗦嗦的,几乎抱不住了。怀里的身体一点温热都感受不到,秦弋甚至不敢伸手在他脖子上探一探,跌跌撞撞地从倒塌的废墟中走出去。

等到上了飞机,林逸先伸出手指试了他的鼻息和动脉,确定还好的时候,秦弋才从不确定的噩魇中回过神来抱住他。

秦弋抓着他的手,强迫他的手往前伸,刀尖没过白色的衬衫,刺进浅浅一层皮肉里,洇出一小圈殷红血渍来。

林蔚安狠狠哆嗦了一下,被这圈红色刺得回了神,心脏骤然被攥紧似的,手猛地往后一缩,秦弋跟着他的动作往前一扑,将他压在墙上,胸膛没入刀刃,右手紧紧抓住他的左手,握着他右手的左手也没有松开半分。

刀刃没入皮肉一点声音都没有,却像锈涩的铡刀“滋滋”作响,重重落下,连同他的神经一起切断。

林蔚安满眼不敢置信,手臂颤抖着,他想把刀拿出来,他想推开他,却感觉四肢僵硬得不听教化,一动都不动。

他唇瓣张阖,嗓子里像是被塞了大大的滚珠,把什么声音都卡住了。

别这样,求你了,别这样,秦弋……

眼前视线都模糊了,滚烫的眼泪顺着两颊滑下来,没能打动那个人分毫。

求你了,秦弋……

“疼吗?”秦弋嗓音温柔地落在他头顶,好像畅快的恨意。

疼啊,他要疼死了……

比自己要死的时候还疼,疼得他几乎要疯掉了。

秦弋霸道蛮狠地压住他,不许他动,也不把刀抽出来,不叫医生,只叫他疼着。

“我那个时候觉得,没有现在疼。”秦弋下巴轻轻搁在他额头上,“我想着,总有一天也要你感受一下,我多疼。”

“你总是不知道。”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