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等待了将近两个小时时,时钟指到十一点,房门敲响了。
唐敬宣迫不及待地小跑过去开了门。看到来人,他松了口气。
“很抱歉,昨晚我没有说明时间,来得有点晚。”
站在门口,那个人穿着昨晚的风衣,脸上噙着笑,依旧是一派悠然自得的模样。
“啊,没……没关系。”
月眉一挑,宋铭看着在他眼前傻愣地站着的人,微笑道:“我可以进门吗?”
“哦,对不起,请进!”唐敬宣局促得像个初次跟心上人约会的毛头小伙子。
宋铭轻轻一笑,怡然自得地走进门,依旧把大衣脱下,坐在了沙发上。
今天晚上,他里边穿的是一件v领毛衣,配着格子衬衣和深色休闲裤,很有英伦学院风范,而他手上戴着的一款劳力士手表又给他增添了一份贵族气质。唐敬宣一边打量着他,一边依旧坐在了他早已经放好的沙发对面的凳子上。
两人相隔一米左右。因为唐敬宣觉得,相隔太近会让他不知所措,只有这样隔着点距离才会让他感觉好一些。不过,就算这样,当宋小小那双湛蓝色的眼睛直视着他时,他的心仍会狂跳不止。但那双眼是多么美,让他又情不自禁地想去注目,想透过那双眼看到他里边深藏的东西。
宋铭察觉到唐敬宣的紧张,偏头扫了一眼不远处的酒柜,柔声问:“我想喝杯红酒,可以吗?”
“哦!”唐敬宣懵然回神,赶忙站起来说,“可以的!我去给你弄!”在宋小小面前,他失去了一向的冷静从容,唐敬宣真有点懊恼。不知道自己在他眼里是什么感觉。他很想给他一个很好的印象,可是自己的表现却是差强人意。
宋铭笑着看他很熟练地将红酒倒进酒杯中,又伸手递过来。不由问:“你很喜欢喝红酒?”其实这是他的明知故问。他已经查到了唐敬宣的所有爱好,他只是想通过他熟悉的喜欢的东西来打消他的局促感。
“是。这是petrus。”唐敬宣一脸献宝地说。
“哦。”宋铭端着酒杯轻啜了一口,不经意地说,“其实我不是很喜欢红酒,我更喜欢喝c国茶。”
唐敬宣一顿,赶紧放下了酒杯,“我去给你弄茶。”
“不必了。其实我能接受它的味道,不喜欢它是另有原因。”
“什么原因?”唐敬宣见他拉开话题,便好奇地问,“能告诉我吗?”他真想多了解他一点。
看着杯中红酒,宋铭轻轻叹了口气,“这杯petrus让我想到了一个人。他是我母亲众多情人之一。他教会了我如何品评红酒,可他是一个很不负责任的男人,后来我母亲离开了他。”说着这话,宋铭陷入了短暂的回忆中。
“小小!”唐敬宣有些激动地说,“可以告诉我,你的真实身份吗?”
“什么身份?”宋铭眉眼一挑,“你想知道什么?”
“比如你的家庭情况,你的住址,你的联系方式,你的工作。”
“我父母都过世了。我寄住在别人家里。只要我有你的联系方式就行了。我的工作就是你的专属模特呀。”宋铭连珠炮似地回答,又很巧妙地避开话题,“可你这杯酒又勾起了我不好的回忆,我还真想找个人诉说。”
“你可以跟我说。”看着端着酒杯轻轻摇晃着红酒的宋小小,唐敬宣一脸郑重地说,“如果你当我是朋友的话。”
宋铭微微低眉,低沉道:“我以前也有很多朋友,是孤儿院的。后来我离开了那里,却再也联系不到他们了。”
“是哪个孤儿院?我可以帮你查。”
宋铭眼神一黯,“不用了。我已经查了,那座孤儿院已被大火烧毁,里面的人全都没有幸免。”
被大火烧毁?唐敬宣觉得自己似乎找到了有关他的一丝线索。如果他去查,也许能找得到这个人。
那座孤儿院是他离开之后就被烧毁的,宋铭却没有说明具体时间,他不怕他去查,世界上有多少孤儿院被大火烧毁,他根本查不到。
“我喜欢画画,尤其喜欢画国画。”宋铭又说道。
“国画?”唐敬宣不由诧异,难道他是个画手?
“我母亲最后一个情人,也是我最喜欢最尊重的那个人,他是一个画家,也是个多才多艺的能人。是他教会了我画画,还教会了我很多东西。”说到这里,宋铭脸上洋溢起幸福的笑容,跟古叔叔和母亲在一起的日子,充满着欢乐和温馨。
“你最喜欢的最尊重的那个人是谁?可以告诉我吗?”
“他已经不在了。”宋铭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可以再给我倒一杯吗?”
“啊,对不起!”唐敬宣一脸歉意地将红酒倒进宋铭的杯子里。
“谢谢!我自愿当你的模特,也是因为你跟我最敬重的那个人有点像。”
“我像他?哪方面?”
“对艺术热切追求的那种感觉。”宋铭微笑着说。但除了这一点似乎就没有什么相象的了。
他果然跟古叔叔不是一样的人。宋铭经过这两晚跟唐敬宣的相处,他渐渐明白了这一点,心里边也不想再跟他纠缠下去了。这个人要比尤锐好处理得多,他连他的小手都不敢碰。昨晚他脱得一身精光,在他面前躺了一两个小时他却是目不斜视的。他该说他单纯还是纯粹地脑子有点问题呢?
这世界上有一种人,是喜欢谈柏拉图式精神恋爱的,唐敬宣就是这样的人。像他这种人,一心扑在艺术上,在他眼里,宋小小是一件精心雕琢的艺术品,是上天赐给他的珍宝。他爱慕他,他迷恋他,但他却把他当成了天使般的人物,不愿意去碰触和亵渎,生怕太过亲密而破坏了他心目中那个美好的存在。所以,就算宋小小脱光了衣服在唐敬宣面前,他都不会往歪里想。而如果宋小小试图勾引他跟他上床,他可能会唯恐避之而不及。
两人聊了一会,唐敬宣提出来要作画,宋铭便很自觉地脱下了衣服。
“这次,要请你站着了。”
“哦。没问题。需要摆什么姿势吗?”
“不,你随意站着就好。”
唐敬宣拿起画笔,专注地起笔了。
宋铭却有点无聊,“要站多久?你昨晚的那一幅做好了吗?”
“没有。你就站半个小时,可以吗?”
“可以的。”宋铭笑了笑,“我倒是很想看你的成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