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2 / 2)

周建安早年离婚了,只有一个女儿,跟了前妻,离婚后他也没有再娶,导致年纪大了孤寡无依、孤身一人。

须瓷带他去周建安家里吃过饭,老爷子人挺好,就是喜欢抬杠,技术贼菜还爱下象棋,和傅生下输了就耍赖,有点老顽童的意思。

傅生挺喜欢这老爷子,后来也常常去,慢慢就都熟了。

可如果新闻里说的周老爷子就是周建安,那意味着周建安口中的孙子大概率就是须瓷。

须瓷为什么会进戒同所?他父母送进去的?总不可能是他自己跑去的。

而白棠生还在继续说着,真正让人愤怒的不仅仅是戒同所所谓的强行治疗。

之前说到的那对一星期就把孩子接回去的父母,因孩子做梦都在喊疼对这间戒同所产生了质疑。

他们带着孩子去医院做了检查,先是从呕吐物种提取出乱七八糟的药物残留,还有严重的精神衰弱,为了知道儿子遭遇了什么,他们和周老爷子一起和媒体曝光了这里。

他们本以为救了一群无辜的年轻人,迎来的却是一群魂不知归里的躯壳。

出来的人不论是少年还是青年,多数表情麻木,言行瑟缩、惧光,不愿和人靠得太近,有些干脆像哑巴了一样,低着头沉默不语。

这群“患者”带出来后,立刻送去医院做了检查,好几位“患者”的身上还带着未消退的鞭打红痕。

甚至于有五六位受害者的呕吐物中,检测出了迷/药的残留。

他们遭遇了什么可想而知。

这是一群以折磨受害者为乐的疯子,他们试图成为“病患”世界里的神,主宰他们的身体,操控他们的灵魂。

他们以欺辱为乐趣,以受害者们的恐惧臣服而感到满足,说是恶魔也不为过。

听到这里,傅生闭了闭眼,指尖已经开始发抖,胸腔里像是被一股膨胀的郁气堵住了一样,又闷又疼。

他养了三年的小孩,就被一群人渣变成了这个样子?

不知道是幸运还是悲哀,戒同所的医生们都是男性,且深受职业影响,对同性恋反感作呕,只对女受害者感兴趣。

他们在对方的身体上作恶,拍下令人发指的视频,以此作为威胁和乐趣。

而男受害者们,遭遇更多的是鞭打和言语或尊严踩踏上的侮辱。

他们打人很有技巧,力道掌控好,隔着衣服,皮肤上的红痕第二天就会消退,就算去医院检查也看不出什么。

警察从他们的私用手机电脑里,找到了很多露/骨的照片和视频,他们甚至还有一个群,以此分享他们拍下自己负责的患者的取乐视频。

这件案子被媒体曝光,引起了轩然大波,同情者有,怒骂者有,唯独难有感同身受的。

而绝大数受害者们的父母觉得愧疚,疯狂地弥补孩子,可惜已经得不到回应了。

还有少部分病患家属觉得他们丢人丢到家了,哪怕媒体公布视频时都给他们打了马赛克,那些父母依然觉得孩子是错的,给自己丢尽了脸。

他们试图断绝关系,不认这些受害者……

这些状况就连警察也没有办法,毕竟大多数患者已经成年,父母没有继续扶养的责任。

而他们也仅仅只能受到舆论和道德上的谴责,可悲的还是这些受害者。

今天媒体报道的黄某是受害者中的一位典型,她父母非常愧疚,表示很后悔送她来这里,表示会带回去好好照顾,但媒体视频里,即便打了马赛克,也能看出黄某的麻木和无动于衷。

后期媒体进行过跟踪采访,黄某的父母一次说的比一次好听,说对女儿怎么怎么好了,今天带她去哪玩了,她笑得很开心,好像已经完全摆脱阴影了……

可实际上,记者拍摄到的视频里,黄某依然蜷缩在床上,裹着被子面无表情地看着窗口。

马赛克的漏洞下,是黄某从未扬起过的嘴角,冰冷地抿成一条直线。

傅生握紧了拳头,喉间已经发不出声音了。

他望着迟迟没有动静的手术室,小臂抖得不像话。

须瓷最需要陪伴和拥抱的时候他在哪?

他在大洋彼岸进行着自己的事业和学业,对这边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

现在再想起须瓷曾用微信给他发过的那些带有红色感叹号的信息,心口像是被一排细密的针尖扎过一样,疼得呼吸都发冷。

“我快受不了……你回来看看我好不好?”

“我睡不着,你能不能来抱抱我……”

“哥……我好想你……”

“好疼啊傅生,你抱抱我……”

“我睡不着……可以去找你吗……”

……

从时间来看,这些信息发于163事件曝光之后。

那时的须瓷是抱着怎样的心态,一条接着一条发送明知道不可能得到回音的消息呢?

当时只是心疼,如今回想起来,须瓷打下的每一个字眼都化作了一把刀,狠狠地戳在傅生心尖上,血淋淋一片。

“后来据媒体跟踪报道,一百六十三位患者中,有十二位失去了联系,有五十一位走访治疗的‘患者’没有受到过多的迫害,回归家庭中过得还算正常,剩余一百位患者中,有三分之二的人有过自残和自杀行为,十分之一的受害者已经离开了世界。”

这是白棠生发来的最后一条语音。

医生喊了声须瓷家属,他这才回过神来,匆忙去看病床上被推着出来的须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