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早餐,出门前严 去房间找了部旧手机出来,说:“这是我以前的手机,你先暂时用一下,周末我带你去买手机。”
薛覃接过手机,想严 就是这样一个人,事事周到,面面贴心,这样的人被谁喜欢都不足为奇。他心里升起自私的念头,为了严 爱他,他要更爱他才对。
于是他说:“严 ,以后我给你做饭吧。”他听到一个蚊子似的声音从喉咙出来,后来他才知道那个声音原来是他自己。
薛覃在恋爱方面尤其没有天赋,过去的自己像上了发条的闹钟埋头苦爱,得到爱之后却不知该怎么消化。他只想把最好的奉献给严 ,他把爱提炼出来,得到一个泛滥又普世的结论,爱是双方在一起过日子。
严 手上收拾东西的动作没停,仿佛薛覃只是在给他说一件很平常的事,他听了便也只是很随意的说了句好,然后把家里的备用钥匙给了薛覃,进一步表达上一句话的意思。
恋爱仿佛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原来这就是严 说的“满足。”
严 走了之后,薛覃拿着钥匙还不知所措,钥匙攥在手心握得手心里都是印子。这么快,他就拥有这么多快乐。他把严 给的那部手机开机,登上自己账号,不出意外没几个人找他。
手机上还留着那天在美术馆门口严 发来的消息:薛覃,我可能会晚点到,你晚一点出门。一个小时之后严 打了个语音通话给他,当然没有回复。晚上七点过的时候严 还在给他发消息:小画家,我马上就到了,找个暖和的地方等我。
再之后就是一场乌龙了。
虽然严 已经给他解释过一遍自己的迟到了,如今在微信上再看一遍,感觉却不一样,文字的记录更让人印象深刻。
手机上还有几条未读信息,是前辈发来的,薛覃点开来,完稿那天前辈对他说对方很满意,尾款当天就打过来了,前辈还顺便问了一下他最近状态怎么样,是否能恢复上班。
薛覃赶紧回复:不好意思燕哥,手机前几天坏了,没来得及修,才看到消息。谢谢关心,我想我可以复工了,还是在家办公可以吗。
前辈几乎秒回:小薛,太好了,这几天联系不上你都快急死我了。电话也打不通,你家也没人。
薛覃:燕哥,你去我家了吗?
前辈:交稿那天去的,我想着对方把钱打给我了,约你出去吃个饭。哈哈哈,结果你不在啊。[苦笑]
薛覃:[可怜]不好意思啊,我那天去看展览了,手机也是那天坏的。
薛覃三言两语解释,好在前辈也只是随口一提,他话锋一转,发了份新合同过来,意思薛覃可以续约了。
薛覃大致看了一眼,和之前没什么变化,从明天开始正式上班,便说没问题,等签好了寄给他。想了一会儿,他又说还是直接送到公司吧。
前辈很惊讶,薛覃这几年去公司的次数屈指可数,很少人知道公司还有这样一位同事,他深居简出,像幕后大老板似的。前辈接着回复说好的,说自己有事要忙就结束了对话。
薛覃在严 家,不敢动他的东西,也不敢乱进他的房间,不知不觉坐在沙发上就睡着了,中途严 打来电话,把他吵醒了,严 在电话那头问:“在干什么?”仿佛他打过来就是简单的问问薛覃在做什么,没有重点。
薛覃揉了揉还有点迷糊的眼睛,说话也慢吞吞的:“我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严 说:“怎么不进房间睡,我马上就回来了,下午导师不在,放我们半天假。”
薛覃从沙发上起来,说:“那你快到了告诉我一声,我做饭。”
严 在电话那头的声音听上去很愉快,说:“薛覃,怎么你在我家就变成厨师了。”
薛覃刚睡完觉起来,脑子转得慢,他想了一下便打直球:“我想给你做,不好吗...”
严 笑声从电话这头传过来,被薛覃的直接逗笑:“好呀,你当画家还是厨师都可以,只要你愿意。”
挂了电话,薛覃起身去厨房看有没有什么菜可以做,冰箱里食材很多,他准备做一个三杯鸡和白灼菜心,时间充足还做了一份罗宋汤和肉末蒸蛋。蛋在锅里蒸着,汤也慢慢煨着,等严 回来就可以吃了。
二十分钟后严 打电话说快到家了,他便赶紧把食材下锅,等严 到家菜也刚好。
薛覃把菜端出来的时候,严 刚把包放下,看到他在厨房里活跃的样子,便说:“薛覃,你好像小鸟,在厨房里跳来跳去。”
薛覃正在盛汤,心思没往他打趣的话那里去,嘴上敷衍:“嗯嗯,我是小鸟。”
严 :…。
菜端上来,薛覃还没坐稳又站起来,把那份三杯鸡端走,边走边说:“我重新去做一个菜,我忘了你不吃鸡肉。”
严 坐在椅子上,笑还挂在嘴边,说:“你怎么知道我不吃鸡肉。”
薛覃吓得手里的盘子差点拿不稳,还是严 眼疾手快扶稳。薛覃才意识到自己嘴快说错话了,严 不喜欢吃鸡肉这件事是他一次偷去严 大学的时候在饭馆知道的。当时替他点菜的同学说严 不吃鸡肉,薛覃坐在离他们半米不到的位置上,便把这点悄悄记了下来。
他今天一定是疯了才会脱口而出,他端着那盘三杯鸡,进退两难,过了会儿他说:“以前高中的时候听说的。”
严 把菜从他手里放回原位,说:“只是不喜欢吃,不是不吃。你记性怎么这么好,这点小事都记得。”
严 不太在意这段小插曲,薛覃却后怕,他害怕严 知道自己喜欢了他八年,害怕严 知道自己像变态一样收藏他的东西,为了一份如履薄冰的爱,他只好在严 面前演戏,装作自己也是才喜欢他一样。
第二十四章
饭后,严 主动包揽下洗碗等一切后续工作,虽然严 丝毫没怀疑薛覃刚刚的话的真实性,但薛覃还是心有余悸,他害怕严 知道他三番五次跟踪他的时候,会甩出一句:你真恶心。
悬在头上的达摩克里斯之剑时不时放出一丝冷光闪他的眼睛,像是在提醒他,我在看着你。
严 收拾好了从厨房出来,见薛覃坐在沙发上发呆,他出声让他回神:“是不是没休息好,要不要睡一觉。”
不知道为什么,薛覃最近睡眠质量转好,以前天天晚上失眠,吃安眠药睡觉,昨天在严 这里却好梦一场。
他确实感觉到有点累,点点头,说:“有点想睡觉,我可不可以在沙发上睡一下。”他就像幼儿园给老师打报告的小朋友,要征得老师同意才敢下一步。
严 蹲在他腿边,说:“当然可以,你不但要睡觉,还要去床上睡。”严 拉他起来,带他进卧室。
薛覃被安排躺进被窝前,还在问:“我占了你的床,你怎么办。”
严 居高临下,看着薛覃睁着眼睛迷茫又认真的表情,说:“薛覃,第一,我的床很大,第二,昨天我们就一起睡过了,第三,我们现在是恋人关系,没有哪条法律规定恋人不能睡一起吧。”他边说边脱外套,上床靠在床边。
他甚至没注意到自己是有点生气的,薛覃总是在他面前小心翼翼说话,瞻前顾后的解释,这让他觉得是不是他做错了,告白太快,确定关系太快,现在的一切是不是要暂停。
他接着说:“薛覃,还是你不习惯我们现在的关系,如果你不舒服的话可以告诉我,是我没考虑到你的感受,如果你想做朋友…”他说到这突然觉得有点好笑,谁会在床上和恋人说这些,他发现自己确实没有经验,摸着石头过河的感觉实在不好。
谁知道薛覃突然起身坐起来,一脸慌张的看着严 。他习惯性替严 考虑,总害怕因为自己的存在给严 造成困扰,以前只是远远地喜欢,做有情饮水饱的傻子,如今真的得到了,又不知该怎么面对。就像小时候吃蛋糕,挂念中间那朵花太久,留到最后才吃,既想尝到那份香甜又不舍得破坏。
直到严 说“如果你想做朋友”,他才慌了。他想起小时候妈妈看到他吃蛋糕上最后那朵花时的为难,对他说的话:“小覃,不去尝尝的话你怎么知道它是什么味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