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2 / 2)

摇尾 笼中月 3573 字 10天前

“不是给你的那是给谁的?少他妈糊弄我。”

刘晟以为他是脸皮薄不好意思说,抬脚踢了他屁股一下:“你说你这倒霉催的,穷就罢了,身为男的那玩意儿还不好使,活着还有个什么劲。”

正巧这时他朋友买完烟出来,趁他转身说话的功夫,章维赶紧拿着药走了,一路上心里都惴惴不安,不时回头看他有没有追上来。

幸好刘晟对他根本不在意,跑了也就跑了。

之后没两天,方邵扬申请去印度出差被批准,临走前到章维家去了一趟。

章维入职鹤鸣也就在那几天。

对于一名应届生来说,能在鹤鸣的it部门找到一份工作不容易,尤其像他这样本科学历并不亮眼的。他自己知道这是因为谁的缘故,又因为私下帮邵扬做的那些事,内心对贺峤既感激又愧疚,总想着什么时候能见见贺峤,只是一直也没有机会。

处暑节气那天临江下大雨,许多没带伞的都被困在公司等人来接,其中就包括章维。

八点左右贺峤和周培元下楼回家,经过大厅时见一个年轻人正用手语跟保安交涉。见到他们,保安瞬间立正:“贺总好!”

“怎么回事?”周培元打量章铭。

“好像是来接什么人的,不会说话。”保安指指嗓子摆摆手,“电话也没打通,正问他具体什么部门的、叫什么呢。”

章铭呃呃两声,翻过手机给他们看,屏幕上是刚打的几个字:我找我哥哥章维,他是这里的电脑工程师。

“你是章维的弟弟?”贺峤目光移向他的脸。

他用力点头,指指外面的雨,又指指伞。贺周两人对视一眼,表情都变得很复杂,尤其是把章维引荐给人力的周培元,心里格外不是滋味。

跟保安简单交待几句后,周培元引着人坐到等候区:“给你哥哥打过电话了,坐这儿等吧。那边有热水有饼干,想吃什么自己拿。”

章铭感激地点点头,两个膝盖并着,坐姿十分拘谨。等了一会儿后大约觉得尴尬,打开背包拿出平时交流用的作业本,把封皮上自己的名字指给他们看,然后又对着他们俩羞涩地笑了一下。

“章铭。”贺峤轻声念了一遍,也回以微笑,“好名字。”

章铭指指他,又指指周培元,眼睛睁得大大的。周培元马上会意:“他这是问咱俩名字呢。”

人总有种惯性思维,觉得不能说的人也不会听,聋哑聋哑,二者区分不开。贺峤和周培元都犯了这毛病,第一反应是想把名字写下来,贺峤问周:“有笔吗?”

周培元摇摇头,章铭马上把头埋到包里去掏,掏了半晌后忽然惊喜地“啊”了一声

他找到了一支不属于自己的笔。

贺峤离得近,在他把那支笔举起来的那一刻,脸上的微笑一点点消失。

沉稳庄重的黑色笔杆,铂金笔夹,又是限量款的,不可能认错,更不是一个十几岁的小男生可以负担的。

他的一颗心渐渐下落。

明明包装时慎之又慎,送出时珍而重之,甚至连他自己都没有舍得握过,它就被一个陌生人随手扔在包里,跟钥匙、口香糖、卫生纸胡乱地搁在一起。

顺着他的目光,周培元也注意到了,定睛一看后马上抢过来:“这笔哪来的?”

章铭吓了一跳。

“我问你这笔哪来的?”

“呃、呃、唔!”

“培元。”一只手搭上他手腕,“把笔还给他。”

“这是邵 ”周培元蹙眉扭头,看到贺峤眉眼之间的落寞和黯淡,后面的话再也不忍心说出口。

他的手刚一松,章铭就一把夺回去,很宝贝地捂在胸前。

等章维收拾好东西下楼来找到弟弟,章铭还坐在休息区的沙发上,旁边靠着两把套着塑料袋的伞。

“铭铭,走吧。”章维替他背起书包,拉人起来却发现他若有所思地看着手里一支笔,就问:“怎么了,怎么魂不守舍的?”

抬头见是哥哥,章铭嘴巴动了动。想告诉他刚才有人抢邵扬哥的笔,可忽然意识到自己连对方叫什么都不知道,只好摇摇头作罢,将笔小心翼翼地收进书包夹层。

印度,新德里,酷暑难当。

到这里刚一个上午,方邵扬就发现出国前做的准备工作远远不够。

首先是语言,当地人的一口印式英文说得惊天动地,连他带去的翻译都听得脑子打结,更别提他这个英文九级残废。

其次是思维模式。不知道是他运气差还是当地水平普遍如此,负责跟他对接的几个印度人一个比一个轴,一件简单的事来回来去就是说不明白,思维差异大得像马里亚纳海沟。

头三天下来方邵扬顿悟,指望印度人给他解释荣信为什么不畅销根本不可能,深层原因必须靠自己去挖掘。从第四天开始,他彻底放弃代工厂和子公司那群吃干饭的,撇下翻译一个人跑到街上乱转,看见家电门店和卖场就进,几次累得差点中暑。

不过老孙头真没诓他,这里面的学问深着呢。

作为最早进军印度市场的家电品牌之一,荣信走的是“低价高质”的路线,把国内卖得好的几款平价型号重新包装,再请这边最火的明星代言打开知名度。渠道费、推广费、公交费一样没少花,产品质量也没有任何问题,按理说不应该不好卖。可事实是闯荡印度市场近五年,荣信不仅没打过印度本土品牌,甚至连中国前三都排不上,大跌所有人眼镜。

问题到底出在哪儿了?

方邵扬这人没有别的长处,就是会死磕。老孙头教过的那句“不了解对手等于做无用功”他牢记于心,先是把市面上卖得好的款式通通买回去拆机,连着两天闭门不出,后来又在外面从日出逛到深夜,不管是棚户区还是楼房区通通往里钻,搞得当地助理心惊肉跳,生怕他出个什么意外。

到第七天晚上,资料整理好后他兴奋地睡不着觉,躺在床上枕着手臂一遍又一遍地想那几点发现,到夜里11点时大脑皮层还异常活跃。

一翻身,枕头旁边的手机亮了,是通讯公司提醒他交话费。顺着点开聊天界面,他这才猛然发觉一件事:已经快三天没跟贺峤联系了。

上一通电话还停留在三天前,他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