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我们自配导购的效果也比较明显,凡是由贝山自配导购的门店,成交率普遍比其他门店高三成左右……”
都是提前反复推敲过的内容,数据早已烂熟于心。听着听着,方邵扬开始注意到一些与会议内容无关的细枝末节。
比如他居然能分辨出哪个“嗯”字是贺峤接的,进而能推测出贺峤坐在什么位置,离shirley有多远,离八爪鱼电话机又有多远。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有些走神了。
一场长达九十多分钟的电话会议听下来,咖啡一口也没有动,但他却丝毫不困。腿坐得微微发麻,他摘下耳机起身活动了一圈,把杯子里已经冷掉的咖啡换成了冰水。结果坐下时手肘碰到了某个键,仰脖喝水、甚至连呛到后低声的咳嗽,都被麦克风清晰地收录进去。
虽然他自己听不见,但大洋彼岸的一屋子人听得一清二楚。
会议室默契地安静。
shirley倒很淡定:“邵扬,你有什么想说的?”
“邵扬?”
“……”
喝完水,方邵扬放下杯子重新戴上耳机,下一瞬却听到熟悉又疏离的嗓音:“方总。”
杯子险些被他扫到地上。
是贺峤。
“嗯?”他喉结动了动。
“麻烦你关一下麦。”
“……抱歉。”
shirley笑得端庄大气:“sorry,我们方总那边是半夜,有点儿犯困也是正常的。咱们继续。”
经历了这么个小插曲,方邵扬的心脏突然醒了,猛烈跳动到停不下来。刚才贺峤那一声“方总”像是蒲公英吹进他心室里,麻痒,不适,预示着今晚他很可能失眠。
尽管不敢再越雷池一步,仍然管不住自己那颗想念泛滥成灾的心。很想再听一遍,想听贺峤叫自己的名字,像以前要发火的时候那样连名带姓地斥一声也行。
他干脆把房间的灯关了,好让自己在黑暗中冷静一些。
望塔闪烁的红光远远地映到落地窗上,照出他模糊的轮廓。他一身白色浴袍,赤脚穿着拖鞋,浑身都是荷尔蒙。
终于会开完了,众人纷纷告辞。
“培元你先出去,我给刚才说的那家有消防隐患的门店打电话问问情况。”
本该按下的手指即刻悬停。
贺峤以为会议结束,收音器的通路就会即刻切断,当下也没有多想。他拿出自己的手机拨通门店负责人的电话,一边询问情况,一边在一张a4纸上记某些关键点。
嗓音温和,笔尖在纸面沙沙划过。
“现在我不是要追责,你不要过分紧张……”
“嗯,我知道。”
“为什么这个情况我们自己的人没有发现,反而是贝山的人先发现了?现在他们抓着这一点压我们的点数……”
“你从头到尾,把那天的情况再复述一遍,对……每个细节……”
谈的是正事,每个字都不带多余感情,但听到方邵扬耳中就变成了绵延的海浪,带着他整个人一道起伏,搁浅,徘徊,每一点微弱的动静都令他神魂颠倒。
他感觉自己快被汹涌的思念淹没了。
反复抵挡,仍然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变化。他干脆放任自己,将蓝牙耳机又塞得紧了些,世界就只剩下那道使人沉溺的嗓音。
再度检查了一遍麦克风,确定是关闭的,他才把右手伸到睡袍下面。
随着贺峤声音的舒展跟紧绷,那只微微粗糙的右手也时紧时松,时快时慢。先是生涩的,小心的,后来才放开胆子,用力握紧下面,喉咙里跟着发出焦躁的低吟。
这一次的刺激感比任何一次都要强烈。
偶尔贺峤的声音一停,他就疑心是自己被发现了,动作也停下来,喉结发紧,嗓子干得像在沙漠里走了三天三夜。等到贺峤继续,他右手的动作也继续,腰部不自觉地慢慢向上挺,后背像弓弦一样抻紧,身体里的子弹急切地想要射出去。
门窗紧闭,空调勤勤恳恳地工作,然而无济于事。洗完澡后吹干过的刘海很快又湿了,热汗凝在坚硬的发梢,颈后也汗津津一片。每次他把手收回到底端,小臂肌肉都会鼓成一个小包,像海里的礁石一样硬邦邦的。
贺峤的呼吸平和又舒缓,只在说到要紧处有些许加快。他的呼吸却急促又兴奋,身体焦灼的某处像块烧红的烙铁,渴望攻城略地,箭已在弦,然而面前空无一人,离顶峰总是差那么一毫米。
直到渴望已久的三个字再度出现。
九千多公里之外,贺峤讲着讲着电话,忽然留意到收音器上一个不起眼的红灯还在闪。微微怔然之后,问:“方邵扬,你还没挂吗?”
自己的名字被念出来的那一瞬间,他像被一枪射中,轰然间兵败如山倒,背部肌肉抽紧的同时掌心一下就湿了。
第68章 假如 假设 如果
“方邵扬?”
没来得及回味一秒,方邵扬啪一下合上笔电的盖子,心脏怦怦狂跳。
贺峤听到了吗?
应该没有。
麦克风的确没有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