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满点了点头,女人很八卦,问:“你跟原来的老板是什么关系啊?”
小满写是姐弟,女人看起来有些失望,“姐弟啊,姐弟还不知道情况啊,你姐几天前就在低价转让店面,昨晚我才跟她谈拢,给完钱签好字之后她就跟着一个没胳膊的男人走了。”
已经走了,小满揪着心,抬头又看了一眼已经被完全拆除的招牌又写,“这个店转让,需要十万吗?”
女人瞪大了眼睛看着上面的价格,过了半晌之后把嘴里的瓜子皮直接吐到了地上的垃圾上,“十万?你开什么玩笑,我今天转给你,你给我十万?在龙洞街,最好的店面也不过万,更何况这种巴掌大小,又乱又破的,龙洞街都不在南城规划范围内,拆也拆不了,最后只能是城中村,她昨晚是三千块钱转给我的,我准备重新装修一下,卖女装。”
心里有事,小满回到家后更是闲不住,吃过饭后准备做一次大扫除,最后是李希维的书房,书房的书架上全是书,很多格子上都摆着奖杯,奖牌,还有很多照片,所有的都是李希维一个人的独照。
小满一个一个的看,好像自己也经历了一遍李希维过往难忘的瞬间。
有李希维钢琴比赛的照片。
有他赛车的照片。
有他学校演讲的照片。
照片很耀眼,但所有照片上的李希维都是表情漠然,看着镜头,头发有长有短,又拽又酷。
小满突然想起两人以前的合影,其实小满心里很想找一找他们两个以前的合影,他自己的照片丢了后心里一直惦记着,但书架上没有其他的照片了,小满叹了口气,抬头注意到书柜顶上还有一个相框,只不过因为倒扣在柜子上,刚刚他没有注意到。
小满踩着板凳,拿下来的时候发现是李希维婴儿时期的照片,他被抱在一个女人怀里,他猜出女人是李希维的妈妈,那个他曾在机场,在记者口中得知最后抑郁自杀的女人。
小满想,李希维一定很爱自己的妈妈,他也看出摆出来的照片,都是没有妈妈的,想来是藏起来了吧,相框上带了灰,小满拿纸巾擦了擦,擦到反面时才发现这个相框居然是双面的,反面不是照片,是一张纸,夹在玻璃面后。
小满仔细看了看,居然是李希维的出生证明,右下角盖着医院的公章,心安妇幼医院,下面是李希维的出生信息,性别男,身高56cm,体重:。
原来他出生时候是个小胖墩,小满看着看着笑了,最后笑容却凝固在出生日期跟时间那一栏。
1990年,7月26日。
1990年?怎么会是1990年。
小满一时之间居然算不出来他今年几岁,最后在心里加加减减,反复对比重复,终于是算清楚了,再过几天的生日,他才十九岁。
不是二十一岁,这么多奖杯奖牌,怎么可能成绩不好?他不是李然,通通都是假的,那李希维为什么要说自己是李然?小满把一片片的回忆拉在眼前,他看到了蜷缩在派出所墙角的自己,之后李希维才说他是李然,他是在可怜自己吧,什么忘了以前的事,又想起来一部分,都是假的吧。
小满捏着相框的指尖起了一圈白,长时间盯着照片看,眼底一片酸,眼眶也逐渐发麻,最后还是擦干净了,放回原处。
午夜容易让人崩溃,小满还给李希维发了一条信息──你是李然,还是李希维?
小满信息发出去后一直攥着手机,坐在沙发上,赤着脚,一直到后半夜,他直接收到了李希维的电话。
按下接听键,两厢沉默,只有重叠在一起的心跳跟呼吸。
李希维身上的西装都还没来得及脱,坐在酒店的地毯上,后背靠着床边,揉了揉眉角,“我刚刚才开完一个会,公司的事情刚接手,很多东西还不懂,在这真累。”
“临省风很大,晚上要比南城冷很多,早知道我该回家拿件毛衣。晚饭是跟客户吃的,没喝酒,合同签署过程不太顺利,对方临时变卦,要求重新做预算,我今天跟我爸的秘书跑了一天。”
“小满,我的毛衣你开始给我织了吗?”
小满的手指陷在沙发里,指甲一下下抠着沙发套,发出点点呲呲声,毛线他还没来得及拆封,还在房间里放着,其实他织毛衣的速度很快,两天就能织完。
“小满,我不是李然,我不是二十岁,我成绩很好,因为我不允许自己落在他人后面,无论是哪方面。”
“我就是李希维,其实我装的也很痛苦,很多时候我得压抑自己,我总是会想,如果是李然,他会怎样对你,但我他妈的不是李然,所以在欺骗之上,我总是选择逃避,隐瞒,我李希维长这么大头一回过得这么憋屈。”
小满麻木地听着,麻木地试图去理解,电话那边的李希维沉默了很久,他也没能彻底明白,就听到李希维继续问:“所以呢?小满,你准备怎么处理,要跟我分手吗?”
小满咬着已经干裂起皮的下唇,另一个事实石头一样压在胸口,密密实实,他跟李希维是在一起的,那之后呢?要不要分手?
小满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李希维苦涩一笑,“小满,你不会当真在想跟我分手的问题吧?你想都别想,我们之间,除非是我先提出分手。”
李希维单方面的陈述,他的声音像是刚从火焰里捞起,从听筒里传出,钻进小满的耳中,也烧得他体无完肤。
“我之前注意到你出租屋里的地图了,我不是李然,你后面是不是打算还去找他?小满。”李希维顿了顿,继续说:“你休想再去找他!”
第31章 下次你要是再敢跑,我就……
乌云层层逼近,一场大雨下得猝不及防,小满上班出门前忘了带伞,下了公交车后被淋了一路,当他顶着湿答答的头发,带着浓厚的黑眼圈走进办公室时,不少老师偏头看他,奇怪平时总是春阳暖笑的小满今天却是脸色惨白,从头到脚蒙了一层浑乱灰败,朦胧下尽是疲态。
一个热心的中年女老师看着小满的样子有些心疼,小满在办公室里是年纪最小的,跟她儿子差不多大,所有的人跟他相处的都很好,这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状态下的小满,主动从包里找出一条毛巾递给小满,“小满,淋雨了吧,你没带伞吗?快拿毛巾擦一擦,这条毛巾是干净的,我还没用过。”
小满勉强扯开嘴角,冲着女老师微微一笑,木讷着伸手接过毛巾,擦了擦还滴水的头发。
“小满,你今天脸色不太好,”女老师又关心的问,“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
小满摇了摇头,用手语跟她说:“我没事,毛巾我洗过之后再还给您。”
女老师摆摆手,“没事儿,我这里备用的很多,你就用吧,不用还。”说完又嘱咐:“淋了雨要多喝点热水,小心感冒。”
一个男老师直接拿出了一套自己备用的衣服,“小满,先去休息室把衣服换上吧,你衣服都被雨淋湿了。”
小满最后喝了热水,换了一身干爽的衣服,但下班后到底还是感冒了,雨还在下,他打着办公室里的公用伞,刚走出校门就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头也开始昏沉。
他原本想直接回出租屋睡觉,但想起昨晚李希维的话,不想以后再折腾一遍,他想趁着李希维回来前把自己的东西搬走,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怕什么,只想越快越好。
小满想,既然他不能先提,那不告而别,应该就算是分手了吧!李希维回来后找不到自己,自然就会明白的。
最后他花了两个小时时间,收拾完自己的东西后直接搬回了出租屋,来的时候带了什么,走的时候就带走了什么,一样不多,一样不少──一个行李箱,外加一盆绿箩跟仙人球,唯一的变化是绿箩更旺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