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办法吗,给他用最好的药,最好的设备,钱不是问题,”蓝景从病房里退出来,后背抵着床,抹了把脸喃喃道,“他不能死,他得活着。”
一直负责蓝卓的主治医生拍了拍他的肩,“我很抱歉,蓝先生,这孩子的呼吸系统、免疫系统都已经衰竭,医院已经用了最好的机器,但……”
医生摇了摇头,事实上蓝卓仅存的一点生命体征现在就是在靠机器维持,机器一撤,那孩子很快就会离开人世。
站在理性的角度看,结束生命未尝不是一件好事,那孩子醒过来的概率几乎没有,现在出现这么要命的并发症,与其让他像个活死人一样痛苦的活着,不如放手。
这话在病房里的几位主任医师已经给蓝景委婉地解释过,蓝景说自己要好好想想。
医生看着蓝景痛苦的蹲下去,抱住头,他张了张嘴,有些欲言又止,即便现在不撤掉机器,那孩子也撑不了多少日子。
每天花着数百万硬是捆住一个无法挽留的生命,对蓝景和那孩子都是一种折磨,何不让他解脱。
但他毕竟不是当事人,没法体会蓝景的感受,所以也没资格劝人家放弃。
最终医生只是遗憾地叹息了一声。
突然蹲在地上的蓝景动了动,撑着墙站在身,哑声道,“给我点时间,我……跟家里人商量一下。”
医生赶紧点头,他目送着蓝景步伐沉重的离开,直至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
有那么一瞬间,他看到青年的背弯了弯,仿佛挺直的脊梁轰然坍塌。
蓝景在医院门外点了根烟,而后踩着步行街上的积雪慢慢往前走,北风很冷,青烟迷眼,他在这朔风里却像个没有感觉的布偶。
从早上走到中午,他终于站在了蓝卓爷爷奶奶家的门前。
蓝景吸完烟盒里的最后一根烟,又在门外站了良久,才伸手扣了扣门环。
老人的态度一如往常的恶劣,在蓝景说明蓝卓的情况后,房间里更是爆发出撕心裂肺的怒骂和痛哭。
两边好热闹的邻居光听着这动静,也能知道老两口对这个拜访者恨到了什么地步。
不出所料,两位老人抵死也不同意在放弃治疗书上签字,蓝景沉默的退出来。
他也不想,更不敢。
蓝卓是蓝家仅剩的人,他死了,他如何给养父母交代,如何给身后院里那两位悲痛欲绝的老人交代。
对于蓝家,他唯一的赎罪方式就是无论如何让蓝卓活下去,让他有一天能够醒来。
可现在,医院那边还在等他亲口说放弃蓝卓。
蓝景不知道自己如何回到市里的,身体和心一片木麻,这几天他一直衣不解带的守在病床边,累了就在病房外间的沙发上睡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