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朗脸色一变,抬头朝八楼的窗户看去。
他跟金刀都离宿舍楼非常近,带来的手下怕喷溅下来的东西伤他,赶忙过来想把人拉的远一点。
丛朗没动,打了个手势,手下会意,四个身穿作战服的青年越众而出,快速的把钩爪射向天台,然后动作敏捷的向上攀爬。
“这人受伤了,找个人送他去医院,我也上去。”金刀道。
“来不及了,”丛朗沉声说,他让两个手下带走了穆子星,然后拿出手机丢给金刀,“给蓝景打电话。”
丛朗眼睛视物有问题,但也不是完全看不见,而且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保守治疗,看东西要比以前清楚一些。
看着头顶的火势,丛朗知道等人上去再把蓝景弄下来时间根本不够。
这不是拍电影,还能让男女主在滔天的火海里来一段深情对白,再拥吻个五六分钟。
形势根本不等人,每一秒都弥足珍贵。
丛朗大约知道蓝景为什么留在了上面,他心里既痛又惊,但此刻他必须冷静,当下要做的就是说服蓝景,让他尽快自己下来。
蓝景坐在墙边,从屁股兜里摸出压扁的烟盒,给自己点了一根。
其实在十分钟之前,他没想过要以这样的方式结束生命。
四岁的时候,母亲的精神问题已经很严重,她把小小的蓝景关在卧室里然后点燃了被套。
那是蓝景第一次面对死亡。
后来的几年,在那栋屋顶刷成白色像座城堡的房子里,他数次与死神擦肩而过,直到母亲去世。
蓝景仰头回忆了一下自己短短二十多年的人生,母亲死后,他被父亲接回,面对的是软禁和虐待。
九岁他逃出去,迎接他的是社会上最泯灭人性的犯罪组织。
经历过九死一生后,他侥幸活下来,被养母捡走,终于过了几年太平日子。
可这样的时光好像是他赊来的,突然有一天,命运让他连本带利的还了回去。
蓝景扯了扯嘴角,他生来就在深渊里,早就习惯了黑暗。
即便前几年他把自己活成了一个行尸走肉,他也没想过要专门去寻死,尽管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活着。
可是他遇到了丛朗。
是那个人给他行尸走肉的身体里注入了新鲜的血液和心跳。
蓝景感觉自己活了,与丛朗相恋的那段日子是他此生仅有的快乐时光。
然而这段时光真的太短了,只要一想到在剩下的余生里要靠回忆来度过之后的每一天。
他没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