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阿姨们不是真的想生气，只是害怕下次机构的人不肯再捐了。孤儿院的资金有限，她们不可能为我们买更多，只能寄希望于此。”

陆庭琛怔怔地看着她，心底突兀地起了涟漪。他还是第一次听她讲起自己的生活，竟是这样的艰难。他随着父母过过几年，虽然比不得在陆长鸣家的大富大贵，但至少有父母疼爱，他想要的，父母还是可以不费力地为他买到。就算父母双亡之后，他也没有过过这样的日子。

“一定很苦吧。”他忍不住问。

林若芷笑着摇头，“不觉得。阿姨们教我们要懂得感恩，因为比起无大可归流落街头来讲，我们已经很幸福了。如果没有孤儿院，我们中间的大多数只能死去。而且，我们生来就过那样的生活，已经习惯了，根本不会觉得苦。孤儿院里有很多的孩子，大家一起玩，反而觉得热闹。”

她一脸的恬静，微微眯眼，看得出来，说的是真话。

陆庭琛突然想探身过去抱抱她，最后却只扬了扬唇角，“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

林若芷这才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看向他。自己讲了这么多废话，他一定很烦了吧。

“谢谢，再见。”她迅速跳下车，决定不再耽误他的时间。

陆庭琛没有给她什么回应，车子扬长而去。

林若芷回了家。

安静下来才想到一个极为现实的问题，钱。

宇珍珠阻止她去动用诚允正的基金，手头上的钱又已经用完，磊磊接下来的医疗费……

她头痛地抚了一把额头。

如果她还能绘图……

她知道，有很多设计院会向外征用稿子，有些地方忙不过来，也会请临时的绘图人员帮忙。如果自己在工作之余能接这些活儿干，压力可以减轻不少。

她转身，把那套随身带着却从来没有打开的画图工具取了出来。

手，握住一支勾线笔，眼睛落在白色的纸张上，却一阵阵泛虚。纸片在眼前浮浮沉沉，她的手越来越抖，根本下不去。

左手用力握住右手，她咬住唇瓣，几乎流下眼泪来。她的手伤其实早就好了，但留下的心里阴影却无法散去，每次拿笔做画，眼前看到的只有破烂脏污的纸张以及纸上那片片血迹，她的脑袋就会变成一团浆糊，再也看不清任何东西。

最后，不得不再次败下阵来，笔从她手里掉落，她无力地支撑着身体，用力喘气。

如果不是那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