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你想打听老杨的事情对吧?”一道带着几分讨好意味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肖澄转头看去,是棚屋旁边站着个中年男人,花白的头发,肤色黝黑,眼神带着几分精明与油滑,显然是发现了他的目的,准备过来赚点外快的。
肖澄瞥他一眼,摆出一副不甚在意的样子:“你认识他?”
那人见有戏,立马搓着手上前,笑出一口沾满烟渍的黑黄牙齿:“我就住他旁边,天天见着,可熟了。”
“哦。”肖澄转向他,“那老杨到底叫什么?”
“这……”中年人脸上的笑容僵硬了几分,他想了一圈也没想出来,只能随口扯道,“这不是太熟了吗,平时就老杨老杨的叫,谁也没在意啊。”
肖澄大致有了底,这就是个对老杨一知半解的邻居,但送上门的线索,也没有拒绝的道理。
“怎么称呼?”肖澄脸上挂起一点笑意,从兜里摸出一包烟,出门时他料想到大概会有和附近拾荒者打交道的时候,所以提前准备了些‘小费’,这就派上用场了。
中年人喜滋滋地接过:“叫我老王就行。”
“王叔,麻烦你说说老杨,这人平时怎么样。”肖澄说。
老王打开烟盒,拿了根在鼻子底下嗅着:“老杨啊,他没儿没女也没老伴儿,平时一个人住着,不喜欢跟人来往,整个人看起来神神秘秘的。”
他指着路边的几条野狗:“我就经常看到老杨拿剩饭喂狗,一边喂还一边絮叨,你说这人多怪,狗能听懂什么啊。”
“那他一般都说什么?”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每次有人路过他就走了,像是怕我偷听一样。”
“他常去绿心公园吗?”肖澄换了个问题。
“去是去,但不算勤。”老王摸出个塑料打火机,点燃香烟吸了口,“那边人少,一般捡不到什么东西,公园里保安还要赶人,麻烦得很,但他偏偏隔段时间就会去一次。”
说到这里老王瞥了肖澄一眼,话头却不再往下,准备钓鱼,等这个面嫩的年轻人加码。
肖澄又掏出一包烟,却不递过去,反而是自己打开了。
在老王有点不解的目光里,肖澄往里面塞进去几张钞票,然后他将已经增值的烟盒重新合上,握在手里,也不说话,就这样微笑着看向老王。
所谓沟通的艺术,就是不能让对方牵着走,最好的鱼饵,是看得见摸得着却暂时吃不到的。
老王心道这小子不好拿捏啊,他继续沉默了一阵,打算让对方动摇。
却不想,肖澄比他还稳得住,把玩着烟盒一点没慌,甚至空着的那只手还掏出手机玩了起来。
视线在肖澄手上停留几秒,老王对肖澄开出的筹码很心动,估量了下觉得这样也差不多了,于是继续开口:“他经常去绿心公园的湖边,一坐就是好久,也不说话,就看着水发呆。”
“湖……”肖澄捕捉到了自己感兴趣的关键字,“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老王嘬着烟,使劲回忆:“可能有一年半了吧,公园刚修好那阵就开始了,也不知道什么毛病。”
肖澄:“他大概多久去一次。”
“不确定啊,有时候连着去,有时候一个月都不会去。”老王挠着头发说。
“王叔,你见过老杨跟什么女人有关吗?”肖澄打听起了长发女。
老王听完随即摇头:“没有。”
“只是提起呢?”
老王思索了想,还是摇头:“还是没有,哪会有女人跟老杨这个老光棍混在一起啊,又老又穷还神经兮兮的。”
肖澄看他没有说谎或者又想坐地起价的意思,又回想之前在老杨家中的探查,也确实没有看到任何跟女人有关的东西。
将装了钞票的烟盒递给老王:“王叔谢谢你了,我给你留个电话,以后要是想起了什么和老杨相关的欢迎联系我,当然不会让你白忙活。”
老王闻言笑出一脸褶子,美滋滋地收下了,并且拍着胸脯保证一定回去多想想。
之后,肖澄继续在附近转悠,试图再找到一点和老杨有关的线索。但转悠了一天,询问过好几个人,得到的结果都差不多,没有一个对老杨特别了解的。唯一的共同点是,众人都说起老杨没事喜欢去公园里看湖的事情。
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持续一天的小雨依然没有停的意思。
忽然,余光瞥见不远处一块铁皮上的倒影,肖澄周围并无其他人,可在倒影里却出现了第二个人的身影。
那是个很小的人影,像是站得很远,又隔着一个个棚屋,稍不注意就会忽略掉。
那人一头长发,垂着头,面朝着这边,似乎是在窥视,因为距离太远分不清到底是男是女,但从这头长发里,很难不联想到什么。
回头看去,透过朦胧的雨幕却见倒影中的位置空空如也。
再回头,似乎察觉了肖澄的注视,倒影里的人消失不见。
·
入夜。
某个遥远的边陲小路上。
苏鹤延坐在车上垂眸把玩着手机,他花了大半夜的时间开会,又花掉大半天的时间在各种交通工具之间倒腾,依然没有到达目的地。
窗外一片漆黑,连之前还能勉强打发时间的风景都看不见了,车内只有他和一个锯嘴葫芦一眼的司机。
好无聊啊……
于是,他想起了自己亲爱的搭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