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澄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您是指是那个徒手爬大楼外墙的训练?”
那还是他刚成为苏鹤延搭档不久的事情,那时候的苏鹤延还是个彻头彻尾的狗搭档,奉行“只要干不死,就往死里干”的原则,每天都把他训到死去活来,其中包括了各种非人类课程。
比如读作“攀岩”写作“蜘蛛侠速成教程”的攀爬训练;又或者看似“游泳”,实际上应该被成为“看你多久能淹死”的水下训练。
说多了都是泪。
苏鹤延走上前,摸了摸他的头:“走吧,今天该实战了。”
说完,苏鹤延一把打开了走廊的窗户,城市的夜风裹裹挟着笼罩城市的不安涌入室内,少了平时熟悉的尾气与灰尘,反而多出点属于自然的气息。
“走。”苏鹤延翻身爬出窗户,在月光下对他伸出手,“要哥哥拉你一把吗?”
“苏哥哥。”肖澄抬起头看着他,眸中映着月光。
“怎么?”苏鹤延美滋滋地回答。
“你挡我路了。”肖澄的回答相当嚣张。
苏鹤延:“……”
等着,回去再收拾你。
苏鹤延乖乖让路,肖澄活动了下手腕,也紧随其后爬了出去。
执行部的大楼并没有用现代感十足的平滑玻璃外墙,结实的砖石结构提供了不少落脚地,虽然这个高度有点刺-激,但还是能落脚的。
两人一路往上,忽然苏鹤延的动作顿住,视线看向某个方位。
一直注意着他动作的肖澄自然发现:“怎么了?”
苏鹤延的语气有些奇妙:“我看到了……我小时候的涂鸦。”
“哈?”肖澄被这话弄得一头雾水。
当他凑近的时候发现,在ge执行部大楼的外墙上,竟然真的有小孩子用蜡笔画出来的涂鸦,笔法稚嫩,用色是小孩子特有的鲜艳活泼。
只是这些画面的内容却有些寂寥。
画面里有个小男孩,他花园里奔跑,在树下荡秋千,在草地上躺着……周围的环境在变化,小男孩的衣服也在变,有时候是背带裤,有时候是t恤短裤,有时候是厚厚的冬装。
但他的身边始终一个朋友都没有,总是独来独往,脸上也没有笑容。
苏鹤延倒没有触景生情,他找到落脚的地方站稳,伸手指着带花园的那个涂鸦:“虽然我不太记得当时自己画的东西了,可这个花园的布局和苏家的小花园是一样的,小时候我确实经常去那边,孩子身上的衣服和我小时候的也很像。”
“嗯,还有没人跟我玩这一点也很一致。”
肖澄也站定:“可你小时候的涂鸦,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片经济园区可是新开发的,苏鹤延小时候,这块地可能还是块山坡或者农田呢。
而且更诡异的是,哪个不科学的小朋友能徒手在十七八楼的外墙上画画啊?蜘蛛侠幼崽吗?
苏鹤延轻轻拂过这些稚嫩的涂鸦,轻轻吐出几个字:“我怀疑是奶奶。”
肖澄的心稍稍往下沉了点,如果是苏梦玲造成的,正常情况下一个快要七十岁的老太太是不可能徒手爬墙的,就算她孙子是苏鹤延也不行。
唯二的可能性是——留存物或者噩梦体。
可不论哪一个,都不是什么好答案。
前者说明苏梦玲已经死了,后者说明苏梦玲此刻身在这栋危机四伏的大楼里,生死难料。
·
与此同时,李贺因正在小巷子里不要命地逃跑。
本来他今天只是溜出来偷偷吃点街头美食而已,先去了肖澄的高中,大吃一顿两人一起吃了很多年的烤串,然后又驱车跑去市中心的美食街,打算从头吃到尾。
结果不知道怎么的,他开车时睡着了,做了个可怕的噩梦。再醒来时周围的一切都变了。
整条街都是睡着的人和拥堵的车,他的车被挤在一串追尾的车中,费了半天力气才勉强将门打开。
还不等他搞明白到底怎么了,梦里那个怪物出现了——
一根比他还高的大葱!
大葱长着类人的五官,葱绿的部分还沾着满满的芥末,一见到李贺因就死死地追着他,非要逼着他将自己吃掉。
李贺因抵死不从,他逃入了附近的小巷,然后便是一场街头巷尾的持久追逐游戏。
他能撑到现在,并不是因为突然爆发了潜力,而是这大葱的速度也不快,双方势均力敌,呈现出菜鸡互啄的局面而已。
大葱怪张开葱绿组成的双臂:“过来——吃了我——”
李贺因一脸惊恐,明明满头是汗,可脚下的速度却加快了:“不要!我不吃大葱蘸芥末!!!”
他虽然喜爱庶民美食,甚至的各种垃圾食品,但大葱和芥末这种混搭组合是他一生之敌,属于完全欣赏不了的范畴。连噩梦深处都是这玩意,可见其威力。
前方是一条小巷的出口。
李贺因记得,那边是地铁入口,不知道地铁还有没有开着,就算地铁没在运行,那附近还有个派出所呢,能找警察求助一下也好呀。
作为一个四体不勤的虚弱青年,已经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李贺因爆发了前所未有的力气,用力朝前一冲,奔向小巷出口:“警察叔叔救命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出口的呼救成了惨叫。
李贺因冲出了巷口,眼前的却并不是寄托他希望的派出所,而是一段雪白夹杂着葱绿,大葱味混合着芥末气息的粗壮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