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话到后来,已越发凄切了,倒有几分真心诚意在里头。
白玉衡盯了她一会儿,脸色终于稍稍缓和下来了:“没别的了?”
凤襄急忙道:“还有几支首饰,都在我身上,这就取下来。白老板,这地方不好久留了,方圆十几里都是水匪的眼目,我看二当家这样子也凶多吉少了,你们不如尽快北上,千万莫要留在这儿。”
她一面说,一面往怀里一通乱摸,背后涔涔地冒出汗来,却听白玉衡道:“算了,你留着吧——带上东西就往镇里去,够你花销的了,对了,刚刚那个男子......算了。”
凤襄飞快估算着他话里咬牙切齿的意味,一面拿眼睛闪闪烁烁地看他。
白玉衡横他一眼,不耐烦道:“还不走?看船的一时半会还醒不过来。”
凤襄仿佛大梦初醒,整个人跳起来,浑身在冷汗中发起抖来。白玉衡也没再搭理她,只一手护着油灯,专心对付那只铜匣子。
那上头挂了一把小锁,被砸得松垮了,能上下活动出一道指头宽的缝道,凤冠上的明珠就在火光中瞳珠一般乱闪,仿佛含着旷古的幽怨似的,纷纷向来人面上凝睇。
美人卷珠帘,深坐颦蛾眉。
正是贵妃醉酒时所戴的凤冠。
白玉衡也不再细看,正要合上铜匣,手上的油灯却“噗”地一声,熄灭了。
这一缕风声来得短促而柔和,偏从他指头缝里漏过去,很有些促狭的意味。
白玉衡一拍桌子,喝道:“你还来?”
油灯仿佛自寻没趣似的,又晃晃悠悠地亮起来了,半晌才铺成红玛瑙似的一点,照在来人的唇峰上。
白玉衡冷笑道:“成天价里吃火,果然是只耗子精!”
“耗子精?难怪我方才听见桌底下窸窸窣窣的,原来是闹耗子了。”
“梅洲君!”白玉衡怒道,“你早就认出我了?”
梅洲君客客气气道:“不敢。”
第76章
白玉衡在他面前向来是属炮仗的,一点就着。梅洲君自觉没怎么招惹他,那双悍中带艳的凤眼就刷地一声,戳到他面上来了,光眼风就割得人面孔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