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正是我没说完的第三件事,”赤雉公道,“三天之后,城郊十里亭。”
陆雪衾沉吟道:“原来如此。”
这一番话简直如哑谜一般,陆白珩压根没闹明白他们交涉了些什么,便见赤雉公如得了授意一般,熄灭了红灯笼,领着部下向偏殿行去,像是要在此歇脚。那一只只鸡篓被提在手里,山间大风一吹,剧烈晃动中,竟然听不见半点翅羽扇动声。
除了一种声音。
——啪嗒!啪嗒啪嗒!
是山间又下起了夜雨,接二连三打在赤雉公的斗笠上,不多时就泛起了一层湛湛的冷光。
陆白珩始终对他心有忌惮,因此在擦肩而过时,下意识地避开了眼神。十几只鸡篓渐次而过,里头关押着不少当地的土鸡,不时小幅度转侧头颈,仿佛透过篾片间的缝隙密谋着什么。
按照当地鸡贩的习俗,竹篓后吊着一批洗剥干净的死鸡,在大幅度晃荡中,发出细微的哒哒声,像是磕碰在竹竿上所致的。陆白珩心中再清楚不过,如果用手伸进鸡腹,隔着风干的硬肉摩挲片刻,便能褪出藏在筋膜间的利刃。
鸡啼传讯,赤羽为令,鸡腹藏刀,缀在队伍最后的,则是一批鸡屎篓子,其中一只的竹蔑崩断了一根,行走颠动间,漏了些腌臜物在地上。
陆白珩一闻见那股恶臭,便胃里泛酸,忍不住搓了搓指头。
他的动作已经足够隐蔽了,偏偏年轻人的眼光立刻一动,落在了他腰间的枪套上。
“难怪有一股......”年轻人若有所思道,“原来如此。”
“一股什么?怎么可能?”陆白珩忍不住解下枪套闻了闻,忽而回过神来,“姓周的,你又诈我!我告诉你啊,傻子才会把枪藏在鸡屎篓子里,会炸膛的。你还看?这回不怕惹上一身腥了?”
年轻人道:“怎么都是些粉屑......这是什么?”
“鸡屎白你都不认识?”陆白珩看了一眼,皱眉道,“这有什么稀奇的,这玩意儿能够入药,回头还能卖个好价钱。”
他话音刚落,自己也怔了一怔,鸡屎白颜色灰白,此刻落在地上的东西,却透着暗沉的黑色,混合着一点儿难以察觉的硝石味。
要不是他长年和枪弹打交道,恐怕还分辨不出来......这里头还掺了火药?这十几个装着火药的篓子,威力不可小觑,三天之后,城郊十里亭......赤雉公到底打算做什么?
对了,第三件事!
昆园刘氏母女死后身首异处,照当地风俗,若没有族中男子殓尸,便不得下葬,昆园又是水乡泽国样的地方,未通铁路,要从蓉城到昆园,必然得过城郊十里亭,再前往招宝码头乘船。
这是常云超返乡殓尸的必经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