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雉公猛然转过头来,喝道:“二公子!”
哐当!
就在他气息大乱的瞬间,陆雪衾闪电般抓住刀锋,甩手扔回了鱼案上。
“雉公,我无意拂你的面子,”陆雪衾徐徐道,“你既然下不了决心,我便来做这个主,火棘鞭,三十六鞭,应当不至于不能服众吧?”
光是听到这个名字,陆白珩背后就腾起一股火烧火燎的剧痛。三十六鞭乍听起来是宅心仁厚,却是人体所能耐受的极限,淬在鞭身上的火棘汁最适宜于严刑逼供,只要沾上一滴,便有灼心之痛,数月方能缓解。
陆白珩亲眼见过死士受刑,前三十六鞭,已是生不如死,到了第三十七鞭,背后皮肤瞬间齐齐爆裂,血溅三尺,当场毙命。
但这一种刑罚,却并不是用来处理叛徒的。死士犯了大过,若还存着一线回头的期望,便会自请受鞭,以求戴罪立功。
赤雉公道:“看来大公子是铁了心,要将他收在麾下了,只是此人心中生恨,大公子未必能抓得住他。”
“抓不住?”陆雪衾低头凝视着年轻人的面孔,忽而道,“梅洲君。”
年轻人分明已经因为药性陷入了半昏迷中,却在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猛地挣扎了两下,五指死死扣进了泥地里。
“难怪你一心想着进城,你想回家。晋北梅氏的大少爷,出国留学数年,却因故流落到了戏班里,四处辗转,有家不得回。直到今天,你为了引力行社突袭十里亭,设法传讯给了城中的熟人,”陆雪衾道,又低声念了一遍这个名字,“梅洲君。要查出你的身世并不难,你父亲近年来经营不当,生意惨淡,若有外力插手,恐怕连祖产也保不住,你是聪明人,梅家可以少一个久不归家的纨绔,但你父亲离不开万顷盐田,是不是?”
梅洲君瞳孔扩散,根本不能聚焦,嘴唇却微弱地翕张了两下。陆白珩听不见他的声音,却读懂了他的口型。
——疯子。
“白珩,把通行证烧了,”陆雪衾低头道,“梅洲君,等你听话了,我会亲自——带你进城。”
他大哥的语气再平静不过了,陆白珩却感受到了一股扭曲的寒意,心中所思,竟和梅洲君如出一辙。
大哥是疯了!他不会想不到,强留年轻人在身边,会埋下何等的隐患,但却一意孤行至此,几乎称得上是疯魔了。到底是大哥经年压抑的欲望终于到了决口的时候,还是年轻人身上那种魔魅般的力量,一步步引得他发了狂?
“赤雉,我再问你,火棘鞭,三十六鞭,够是不够?”
赤雉公咬牙道:“既然大公子一意孤行,来人,取火棘鞭,我亲自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