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认识我们校长?”
“杜女士曾经在镐都大学任教过,我是她的学生,周小姐,说起来,我们还有一段同门之谊,”申鹭高兴起来,伸手去托鼻梁上的眼镜,却碰了个空,“难怪我们如此投机,原来是他乡遇故知呀。”
他这话说起来,又有点呆呆的书生气了,两个女孩子忍俊不禁,又同他谈了一阵天。正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远远道:“芳甸,黄小姐。”
芳甸闻声回头,果然望见了年轻男子颀长潇洒的身影。她大哥从集市间走来,朝她们招了一招手。
申鹭的脸上却显出难以形容的惊诧来,他伸手进怀里,摸出那一副眼镜,倒按在两边眼珠上,拼命去看。
“这是......这位大少爷怎么会在这里?”
芳甸一惊,道:“申先生,你认识我大哥?”
申鹭道:“我的前东家是玉盐商报,应当不会认错,这一位正是东家的长公子。”
他话未说完,梅洲君已走到了他们身侧,显然将这一番话收入了耳中,伸手同他一握,道:“幸会,我姓周。”
“周......”申鹭迟疑片刻,见芳甸露出一点儿紧张之色,他做了这许多年的记者,察言观色的本事还是有的,当即调转了话锋,“是了,周小姐的兄长,自然是周先生。”
梅洲君微微一笑。
芳甸放下心来,挽紧了黄莺子的手臂,道:“大哥,这位申先生是蓉城来的记者,很有胆识呢!对了,申先生,你手头既然有这样的相片,便不愁拆穿不了日本人的真面目啦。”
“这阵子不行,”申鹭道,“最近晋北内城也在抓人,还拿扰乱人心的名头,吊死了几位进步人士,果然力行社的人一来,这地方便乱套了。”
两个女孩子尚且茫然不知,梅洲君却心中一凛,从这小记者口中获知了这样一个意料之外的讯息。
力行社的手竟然伸到晋北来了?
“委员长舍得令左膀右臂离身?”
申鹭含糊其辞道:“我临走那会儿,委员长重用了白舟峻白组长,这次来的,是卢望山。”
梅洲君霎时间听懂了那点儿言外之意。四大金刚之中,卢望山最受陈静堂倚重,偏偏在这蓉城大洗牌的节骨眼上,被远放到晋北,反倒是白舟峻在风口上独占了许多好处。
陈静堂和委员长之间,必然出现了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