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手无寸铁,话里却锋芒毕露,打的究竟是什么主意?
就在龙川次郎走进手电光射程的瞬间,他忽而捕捉到了一点儿致命的异样。对方左手虚按于地,掌缝里却透出一点儿漆黑的轮廓,食指下勾。
是枪!
黑洞洞的枪口,向龙川次郎睁开了独目。
他为什么要藏起一把空枪?不,这把枪里真的没有子弹么?
还是说,这一颗子弹已在膛中震鸣,等待诱敌深入的瞬间?
林先生冷汗直流,那个可怕的念头霎时间照亮了一切蹊跷,令他失声叫道:“龙川先生!躲开!”
说时迟,那时快,他已经一把拧灭了手电灯光,抢在枪响之上,令龙川次郎隐没在黑暗之中。
但他听到了轻轻的笑声。
梅洲君的双目自指缝间骤然游出,仿佛冷光乍出于匣。
他眼窝之中猩红狼藉,分不清是胭脂还是血,抬眼时凤冠珠串兀自震荡,瞳孔中却凝着两丸酷烈的黑。
世间戏帷频开阖,任他悲欢离合激荡也,这一出戏,既然开腔,便是不更不易不死不休!
陆白珩倒下,他便是刺杀旦!
“多谢......赏光!”
砰!
子弹脱膛而出,洞穿黑暗。
龙川次郎蹲伏于地,瞳孔急遽扩散,尚未消逝的视力在子弹贯心而入的瞬间,捕捉到了胸前的一片荧光。
一片漆黑中,这些细密的荧光亮得出奇,是子弹绝不会错辨的靶心。
萤石粉!是什么时候......是......那个药包!
药包里掺的萤石粉,在刚刚的手电光照中汲饱了光亮,湛然发亮。这点荧光稍纵即逝,但对子弹而言,已然足够。
“我确实为你留了最后一颗子弹,”梅洲君道,“这一枪,是芳甸开的。”
这是龙川次郎在世间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林先生听得枪声时,已知不妙,悄然自侧门爬回车厢中,只是才刚抓住方向盘,后车门便响起了轻轻的咔嗒声。
怎么这么快?
他背后寒毛直竖,一时不知道此人是如何强忍伤痛逼近车厢的,心思却不免活泛起来。
虽说百无一用是书生,但这样两只血葫芦也敢欺近他身边,未免太托大了些。这两人如今手无寸铁,要是不管不顾,以车轮冲碾过去......
对方只说了一句话,便将他定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