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王把玩着白衣剑,一脸的得意。
哪怕用了多日的软筋散,「周子舒」还是被牢牢缚住了双手,在一众侍卫的押解之下才被带到晋王身前。
晋王令段鹏举退下,段鹏举虽然领命,但心中恼恨更盛,恨不得将「周子舒」扒皮拆骨。
“子舒,你不进来看看孤王吗?”
「周子舒」沉默以对,或许是因为志在必得,或许是为了表示自己礼贤下士,晋王走向「周子舒」,嗔道:“你架子真大,还要孤王亲自相迎。”
若是十年前,「周子舒」会开怀一笑,而如今,却只能心如死灰道:“王爷,故土已然毁了,故人故剑也不必留了。”
晋王却装作没有听懂的样子,用白衣剑挑开「周子舒」手上的绳索,意有所指道:“好剑啊,应该回到他主人身边。随我来,我帮你准备了一坛好酒。”
晋王提起十年前的约定,「周子舒」苦笑道:“原班人马?哪还有什么原班人马。允行远赴边疆,青鸾自缢而亡,七爷遭你鸩杀,九霄战死潞城,这间院里,就只剩下你我了。”
“孤王午夜梦回,也是无数次地回到那个落满繁花的小院。北渊抚琴,九霄吹箫,允行舞剑,青鸾作歌。一回头,你就站在孤王的身边。”
晋王让周子舒回去帮他,过去的事情便一笔勾销。
「周子舒」含泪喝了一口晋王倒的那杯美酒,眼前闪过一张张旧人的面孔,他们或死或走,已经难以见到了。以酒酹故人,他只能永远记住他们……
可偏偏晋王锲而不舍地想要让他回到自己身边。“酒重陈酿,人重故交。孤王曾以为你死了也好,所谓称孤道寡,王者路上难免孤独但是自从知道你又出现在岳阳城外,武功无损,活得好端端的,那时我这心里分明是高兴得很。”
「周子舒」深吸一口气,你高兴的到底是我还活着,还是高兴我武功无损?
“来,说说吧,你是怎么在七窍三秋钉上做的手脚,连鹏举都瞒得过?”
“七窍三秋钉没有手脚可做,只是换了种方法。将七颗钉子每隔三个月钉下去一颗,让他渐渐长在肉里,与血脉融合在一起,这样便可渐渐适应断筋截脉之苦,即便立刻完刑也不会变成不能说不能动的烂肉,武功也还剩下几成。”
“十八个月。你让自己遭了十八个月这么要命的苦!为什么?你若想叛离本王,直接悄无声息地离开本王视里即可,为什么,为什么要折腾出这一出?”
这话乍一听是在为他折腾自己而气愤,但「周子舒」却没忘记刚才晋王是怎样饶有兴致地听他讲述自己上刑的经过,更注意到他听到自己武功只剩几成后顿住的手。苦笑一下,他果然够蠢,非要到九霄死后才看清晋王的真面目……
“七窍三秋钉之刑是我立下的规矩,那些陪我出生入死的兄弟也是这么做的,如果我一人例了外,九泉之下我对得起谁?!”
见他还是在意四季山庄的故人,晋王只能放缓语气道:“九霄之死是个意外,你以为我不遗憾吗?你如此自苦又有何意义呢?九霄在天有灵的话,一定比我更痛苦!”
「周子舒」更加愤怒。“九霄之死是个意外,那我四季山庄七十九个兄弟呢,也是意外?!”
“瓦罐难免井上破,将军终究阵前亡。”
见他如此云淡风轻地推脱,「周子舒」反而释怀了,早就看清了晋王的为人,还有何期待呢?
晋王提起天窗的命名,提起「周子舒」曾经为暗世引进一丝天光的梦想,将这些的牺牲归结为开创盛世的必然。
「周子舒」更加心冷,质问起他一路追杀韩英之事。
可惜晋王终究不懂他,视这些人为草芥,更是蔑称韩英为奴隶,是蠢物,多亏他才能找到「周子舒」。这一番话终于惹怒「周子舒」,与晋王彻底撕破脸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