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泰然气愤:“爸爸,打他!”
柏为屿得令,抬脚连夏威带正夏一起踹飞。
夏威夸张地顺势倒在床上抽搐,正夏扭动嚎啕:“呀灭跌,一尸两命啊!认贼作父啊!欢天喜地啊!干爹你死地粉惨哦——”
段和泪流满面:我就说不能这么早就教小孩成语的嘛!他根本不晓得怎么用!
段杀回机关单位报到,花好几天时间办理各项转接手续,他下基层之前是普通副科员,回来后连升三级,年纪轻轻地就成了正处,分到一间单人的办公室,往日的上级如今都是平级,纷纷来祝贺寒暄,让他有些不知所措。他本来就是面瘫又不善交流,加之声带受伤,嗓音晦涩沙哑,更加不爱说话了。
面对络绎不绝的领导和访客,其中多数是前辈,段杀的心里是受宠若惊的,恭敬地在并不熟悉的新环境里寻找茶叶茶杯之类的招待之物,摆出来的却成了一张冰山脸,倨傲得惜字如金,人家和他说话他什么也没听进去的样子,闷头走来走去翻箱倒柜,搞得别人一头雾水,导致众人乘兴而来,个个败兴而走。
段杀很郁闷!
柏为屿听他带着委屈的语气面无表情地说完,差点笑岔了气。
段杀扬起嘴角,低声说:“笑小声些。”
泰然在睡觉呢,刚搬来和段伯伯一起住,小妞儿认床,柏为屿花了好大力气才把她哄睡着,吵醒了她又得折腾一番。
床挺大,两个大男人原本不嫌挤,但多了一个小妞儿睡在床内侧,得给她充足的空间,段杀便自觉到床下去打地铺。柏为屿睡在外侧,将下巴支在床沿处,有一搭没一搭地和躺在下方的段杀说话:“这样可不行,要不我们买套新房子吧?不要太大,两室一厅就好。”
段杀这些年只攒了十万,他知道对方是打定主意和自己长久过日子才会提及这个话题,一方面欣喜万分,一方面又囊中羞涩,闷了许久,说:“好啊,买什么样的?”
“两室一厅,五十平米差不多了,只要给泰然匀出一间房就行。”
段杀心里快速计算着:幸好是要最小套的,要不我到哪去弄钱啊?不过也要一百万,我只有十万……
柏为屿挑起眉毛调侃道:“不买新房,新房新装修对泰然的呼吸道影响不好,买个简装二手房。”
段杀“嗯”了一声,开始另一番计算:那少说得六七十万,我向段和借点钱凑齐二十万先交首付,再贷款……
柏为屿不依不饶:“你有钱吗?”
“有!”段杀打肿脸充胖子。
柏为屿低头对他笑:“你能有那么多钱?难不成你贪污受贿了?”
“当然没。”
“那存折我看看。”
段杀十分苦恼。
“我看看啊。”柏为屿挑衅地戳戳他的脸。
段杀捞过他的手捂在自己脸上,惭愧地坦白:“我只有十万。”
“十万?你买个卫生间吧。”柏为屿喷笑。
段杀从指缝里仰望着他,“要不我们租间大点的房子?”
柏为屿一本正经地说:“要不你嫁到越南当媳妇儿吧,我家有豪宅呢。”
段杀紧张地拽拽柏为屿的手,在他掌心上吻了一下,“别,那我贷款买房子吧……”
“和你开玩笑啦,别穷操心。”柏为屿释然一笑:这死面瘫从警队退回机关就不舍得要死要活的,要让他丢掉工作跟他去河内,还不如宰了他。
段杀还是不放心,惴惴地问:“改天我们去租个大房子?”
“不用,这个房子住习惯了,改装改装凑合着住吧。”
段杀松了一口气,“怎么改?”
“那里装个木门隔开。”
“好。”
“买张小床。”
“好。”
“泰然怕冷,浴室里得加浴缸和暖气机。”
“好。”
“卧室里也得换一台冷暖空调。”
“好。”
柏为屿蹑手蹑脚从床上爬下来挤进他身边:“你对我的建议有什么不满尽早提出来。”
“没有,都听你的。”段杀摇头:只要柏为屿高兴,什么建议都是圣旨。
柏为屿的额头点着他的额头,亲昵地抱怨道:“你这穷警察。”
段杀默默地含住了对方的嘴唇,这些再平凡不过的对话让他如堕梦境,似乎多年的伤痛都不曾存在过,他幸福得心慌不安,总觉得这久违了五年的爱情不那么稳定,但到底是什么,如影随形地搅得他心神不宁?他使劲想也想不明白,故而做每件事、说每句话都小心翼翼的,唯恐一个不小心触到那个埋藏深久的地雷,柏为屿会转头就离开他。
一定是自己多想了,段杀翻身俯视身下的人,低头吻过对方的额头和眼角,又认真想了想,再一次确信他们之间没有任何障碍,只有彼此。
清晨,柏为屿被杨小空的电话吵醒了,说是某个收藏馆想收藏他的一幅画,叫他一起去会见会见收藏馆负责人。
柏为屿眼也没睁,趴在地上含糊地应付道:“你看着办吧,我不太会应酬。”
“别废话。”杨小空不容他拒绝,看看时间:“一个小时后,我在你家楼下等。”
柏为屿合上手机,抓抓鸡窝头爬起来,叹气:“咩咩好凶哦。”
段杀和泰然早就醒了,泰然正坐在段杀的腿上吃米糊,探头看了爸爸一眼,她亮开嗓门喊了句:“猪,太阳照屁股啦!”
柏为屿打个哈欠,从段杀的手里抢过勺子,舀了一勺女儿的米糊塞进嘴里,砸吧砸吧嘴:“嗯,好吃!段伯伯的手艺不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