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远拿了酒来,盛酒的器皿都不是一般的直筒玻璃杯,陶瓷居多,还有直接端上来的酒坛,配着一只竹酒提子,干冰往底下盘子里一放,白烟腾腾,闲情逸致就出来了。
“山里嘛,跟大城市比不得,而且很多吵吵闹闹的东西本地上了年纪的人都不太能接受,这样就刚好,偶尔他们想来坐坐也可以了。”
文远一边舀酒,一边可怜兮兮问虞了:“小漂亮,你不会也觉得无聊想走吧?”
“不会啊,我觉得挺好的。”
虞了在研究一只雕了花的白瓷杯,随口道:“而且现在这种安静祥和的感觉特别适合我,反正只要某人别老是大雨天的摸黑上山,我就感觉生活怎么样都特别美好了。”
某人?
某人是谁?
某人还能是谁?
文远把酒放在虞了和陆邀面前,眼睛在两人之间滴溜溜打转,笑得意味深长,看破不说破。
陆邀默不作声,端起酒喝了一口,酒杯恰好挡住了上扬的嘴角。
“这酒后劲大吗?”虞了端起一杯闻起来很香的酒问文远。
文远说:“还行,一般般吧。”
陆邀搁下杯子,一针见血:“你酒量总共就那么点儿,后劲大不大也无所谓了。”
“你说得很有道理。”虞了犹豫了:“那我还喝吗?”
陆邀:“喝吧,我守着你,总不会让你露宿街头。”
有他这句,虞了就放心了,挨个开始品尝文远献宝似的端上来的酒,越喝越上头,喝到后头莫名其妙就开始和文远称兄道弟起来。
中间小舞台上去了个年轻的男生在唱歌,虞了问文远:“你的酒吧怎么还副营ktv?”
文玩给他逗乐了:“什么ktv啊,那是我请的驻唱,暑假工,一晚上两百八呢。”
虞了:“高中生?”
“高中生学业忙,我可不敢耽误人家,大学生,闲着呢。”
文远说着忽然想到什么,飞快瞥了陆邀一眼,暗戳戳问虞了:“哎,你会唱吗?要不要上去来一首情歌什么的助助兴?”
虞了:“不了,我唱歌实在不行。”
文远忽悠失败,遗憾叹气。
虞了想了想:“不过我会点儿乐器,可以试试,你这儿有吗?”
文远立刻又来了劲:“当然,什么乐器?”
三分钟后,虞了拿着文远翻箱倒柜给他找出来的唢呐脚步虚浮地上台了。
一曲震耳发聩的好汉子调子被唢呐奏响整个大厅时,驻唱的清纯男大学生听懵了,文远听呆了,满座的酒客也听傻了,唯有陆邀掩着嘴角忍俊不禁。
大学生是个豪迈的,既然打不过,那就激昂澎湃地加入。
底下的人也不知道是醉了还是纯粹被气氛感染,竟也打着拍着跟着合唱起来,莫名其妙的江湖豪迈气息就这么在酒吧里荡开。
文远兴致勃勃观望着,不禁摇头晃脑地感慨:“陆哥,你心上人真是个人才!太有意思了!”
陆邀十分坦然:“还行吧。”
文远眼神就从虞了那儿平移到他身上了:“哦哟,这就认领了?”
陆邀挑眉:“不然?”
文远:“我以为至少谦虚地否认一下。”
“不好意思,打扰。”
一个长直发女生来到他们身边,声音成熟温柔:“介意给个联系方式吗?”
她把手机递向陆邀。
文远立刻无缝切换到吃瓜模式。
陆邀:“抱歉。”
在偏僻到可能一分开就天南地北也再碰不到的小镇,胆子总是会在不可控间变大,于是女生没有因为他简短的拒绝放弃:“为什么,是有女朋友了吗?”
文远等着看他怎么回答。
“我做不了主。”陆邀看往虞了所在的方向:“得问问他同不同意。”
女生从刚才起就注意着他了,自然知道台上那个男生和他们是一起的,闻言愣了半秒,旋即了然一笑,留下一句打扰转身离开了。
“啧。”文远用大拇指和食指比划出一段距离:“哥,你脸得有这么厚,人说要给你做主了?”
陆邀不做分辩,端起酒杯悠哉又喝了一口。
文远盯着他看了会儿,又看看虞了,突然好奇:“不过陆哥,你真能愿意被虞了管着?”
陆邀摇了摇头。
文远一脸果然的表情,正要开口,陆邀又颇为遗憾地补充了句:“不敢想,现在哪儿有这福分。”
文远:“……”
不敢想?
我怎么看你敢得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