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颂听见声音,皱着眉有点难受地哼了一声。
“嘘嘘嘘,没事儿,睡吧。”顾长浥捋了捋他的心口,把他大衣的帽子拉起来包严了。
姜颂把脸贴在他心口上,又睡沉了。
邢策看他不肯把姜颂喊醒,低声提了一句,“他这两天都没,吃好睡好,我去办公室的时候正,正泡方便汤呢,好像还是拿凉水泡泡,泡的。”
他还添油加醋,“他那屋扔着一堆方便面八,宝粥什么的,跟高铁餐车似的。大,大过年的,都不容易。”
他还是不放心,“姜颂为人就是太正派,吃了体,体面人的亏。”
言下之意,就算姜颂揍了你也是你活该,你不要趁虚而入。
顾长浥安静听完,只是点头,“谢谢邢叔。”
邢策“嗐”了一声,哪壶不开提哪壶,“我妈还,还说给他介绍人,说破大天他都不肯再去了,这破,破身子骨儿,总得有个人照应吧?可不能老有人折,折腾。”
顾长浥一直弯着腰挡住要灌进车里的寒风。
他冲着邢策笑了笑,“您有什么话,可以都发我邮箱上。现在我先送他回家,不然容易着凉。”
邢策被他笑得透心凉,客套都客套不出来了,“赶紧抱走。”
顾长浥小心托住姜颂的膝盖和脖子,把人抱出来的时候还没忘了跟邢策说一句“新年快乐”。
进了家门,顾长浥发现所有的灯都黑着。
集中供暖给房间里烘出一层虚假的暖意,更显出一种没人关注的冷清。
顾长浥把姜颂抱到卧室里安置好,并不意外冰箱里的空旷。
只是短短两天。
大概是家政把不新鲜的绿叶菜扔了,冷藏层只剩下土豆西红柿和鸡蛋。
冷冻层里所有的鱼虾和肉都没人动过,和两天前一样整齐地码着。
顾长浥关上冰箱门,走出了厨房。
年前那两天,姜颂都没怎么搭理顾长浥。
顾长浥没把东西拿走,现在手又受伤了。
姜颂就算再生气,也不忍心把他赶走。
他注意到家里的冰箱又填满了,而且全都是他爱吃的。
之前饿了那两天,他就总忍不住想多吃。
但是一想到顾长浥这么做的原因,又不得不克制。
顾长浥也不上赶着,姜颂爱吃就吃,不吃就算了。
姜颂不主动跟他说话,他就默默地在书房里处理事务。
屋子里虽然住着两个人,却安静得像是没住人。
二十九那天,姜颂好不容易跟顾长浥开口,“欸,小姨让我过去吃饭,一块儿吗?”
按照常理,顾长浥肯定会跟着。
但他只是低声说了句“不用了”。
姜颂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感觉。
就好像这个小崽子让他一巴掌打服了,听话了。
但是却让人心里头酸。
“真不去?我跟他们说了给你添碗了。”姜颂把围巾围上。
“你身体好了,我就没必要去了。”顾长浥今天也不知道怎么的,说话一套一套的。
“行吧。”姜颂哪套也不吃,“那你就自己在家呆着。”
姜颂把门带上了,顾长浥脸上恢复了冷淡,把刚刚拒接的电话拨了回去。
“顾总。”对面是周秘书。
“你说。”顾长浥沉声说。
“根据前两天您给出的新信息,我们把‘血液酒精浓度超标’作为筛选因素加进去之后,联合之前的年龄性别和受伤害程度,最终把目标范围缩小到了两名患者,其中一位是女性,就只剩下一名患者。”周秘书说道。
顾长浥的表情没什么起伏,“继续。”
“当时因为那位患者是保外,身份有加密,使用了化名‘邢页’。”周秘书稍微停顿了一下,“那场车祸中,这位患者全身发生多处骨折和骨裂,三处肋骨断裂且扎伤了单侧肺部,双侧大腿和左手手臂中都曾钉入钢板固定,颈部处的利器致开放伤口单独缝了十六针。”
顾长浥半天没说话,周秘书轻声提示了一下,“顾总?”
顾长浥的眼睛很慢地眨了眨,“嗯,还有吗?”
周秘书继续说:“当时患者过度失血,手术当中两次丧失生命体征。”
顾长浥听见周秘书说了一个日期。
他记得那一天。
他甚至记得那一天是个出考试成绩的日子。
和他合租的另外两个医学生在聊天,“roy,又有人给你递情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