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窸窸窣窣地换了个睡姿,改为侧躺,又想起方靖莘不容她异议便做主安排好的饭局,于是向他知会道:“不过的确有事,我朋友听说我们在一起……想正式认识你一下……”
“应该的。”他毫无异议地应道,“定在什么时候方便?我来安排。”
“不用,莘莘已经在石澳订好餐厅。”陈棠苑问道,“明晚你来中环接我可以吗?”
“明晚?”他沉吟一下。
“不方便?”
“当然不是,只是时间有点紧,在想要准备什么样的见面礼。”
“不需要准备,反正那两个人你都见过的,当作寻常的聚餐就好。”
陈棠苑边说边打了个呵欠,在听到他回答“明晚我去接你”后,便彻底放缓思绪,含糊地说道:“那我睡啦。”
困倦轻易袭来,又因生物钟作祟无法睡得安稳。
半睡半醒的浮沉中,没有不期而至的梦境,却隐约有一道温柔的呢喃低语,遥远地飘过来,像羽毛轻扫过耳际,一下下纾熨心魂。
沉浸于意识的混沌里,判断不出那道声音的主人,却又莫名地在意话里的内容。但她越是努力要凝神分辨,越是听不清明,反在这道温柔的低哄中沉入酣眠。
天边最后一丝斜阳的余晖沉入地平线。
陈棠苑掀开薄被坐起来,长窗外早已没有任何自然的光线。
港城的夏季同样潮湿雾数,尽管与伦敦夹杂寒凉的湿气相比稍稍好一些,但夜间山上仍会下雾,一团团绵密地环聚在视野里,把世界隔出朦胧的水汽。
她举起枕边的手机解锁面容,半天等不到屏幕亮起,才迟钝地反应过来是没电了。
明明在飞机上还充过40%的电,不至于如此不耐用,她一边摸索着插上接线口,一边准备清理后台程序。
后台第一个界面仍停留在最近通话上,陈棠苑盯着通话时长反复看过几遍,才终于舍得确认时间是四小时十七分,不是四分钟十七秒。
大概是她忘了收线,直至手机电量耗尽自动关了机。
“刚才睡着了。”陈棠苑再次回拨过去,第一句便不好意思地解释。
尽管与她同时跨过时差,但他显然没有休息,这一次同样接得很快:“猜到了。”
“猜到还不挂掉,就这么等着?”
“嗯。”他诚实地应道,“不想挂苑苑的电话。”
看不到他此刻神情,自己脑补着勾描出来,居然也感受到某种别样的乐趣。陈棠苑傻兮兮地笑了笑,未免过于神奇,恋爱中的人,连对话都变得如此无聊没营养,却又自我地乐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