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2 / 2)

“回家我也不杀。兄弟相残还是够可悲的,我也明白。”他停下步子,捡起邱十里没受伤的那只手,捏了捏,又整理了一下他单手捋不整齐的领口。

邱十里点点头,这是放心了。

远远地,他们看到时绎舟孤零零的背影,他还是跪着,听到两个人的脚步声,他就转脸看,有那么一瞬间的错愕,紧接着又低下了头,盯着自己上的三根线香。

时湛阳并没有让他起来,只是道:“等过完这一阵,那批货我会给买家补上,钱我也赔,爸爸那边你不用担心。”

“我自己闯的祸,我自己补,”时绎舟咬着牙道,“我只是回来看看妈妈。”

“你看吧。”时湛阳去看邱十里,发觉他也在看着墓碑上母亲的笑容。

“那你走啊,你们没看够?”时绎舟不转脸,抬高声量。

“小舟,”时湛阳试着喊出这个称呼,“谁都会犯错,我第一次带头也被人耍得很惨,是爸爸给我擦的屁股。”

“你不用编谎来可怜我,爸爸刚才还和我讲呢,那次你一点错也没有出,你从来不出错啊,”顿了顿,他吸着鼻子哑声道,“时湛阳,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你也是我的弟弟,我知道。”

“……”

“我也想让妈妈听到这句话。她可能会少一些遗憾。”

时绎舟突然站了起来。他裤子都跪皱了,梳得精细的卷毛也早已被秋风吹乱,眼眶通红地,他狠狠瞪了瞪时湛阳,没能说出话来,又瞪了瞪邱十里,“对不起。”他没好气道。

邱十里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我?”

时绎舟指了指他的绷带,“你也是我的弟弟。”

邱十里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他求助般瞄了大哥一眼,匆匆道,“哦,是啊。”

时绎舟抹着眼角问,“手怎么样了?”

邱十里如实道:“还是挺疼的。”

时绎舟不吭声,低下头继续抹着眼角,慢吞吞地往墓地外走去。

时湛阳冷眼看着他这副样子,伤了人自己还挺委屈,心里其实很想把刀刃塞到他手中,让他自己试试到底疼不疼,但终究是忍住了。

“走吧,ナナ,”他拍拍邱十里的肩膀,“我们吃糖水去。”

头七过了,他们一家也没能在香港留太久,一堆事情都在排队等着。临行之前做的最后一件事,是在海边的一座渡口旁,拍了张全家福。

这渡口据传是清末年间老祖宗留洋出发的现场,之后时家就漂洋过海,在国外定居下来,一脉一脉地发展。

说是全家福,其实也就五个人。那位巴西姑娘虽然一块来了,但是没有上镜的名分,只有那个垂老的父亲笔挺地坐在前面,身后是他的四个儿子,最小的那个才七岁,被硬生生套上了正装,小小年纪就一脸的桀骜,最大的那个已经是个完全成熟的男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