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2 / 2)

“来!”时郁枫这就撸袖子开干,在墨尔本,他根本找不到任何人玩任何纸牌游戏,更别说大哥这种棋逢对手的牌友了。每次在电脑上和机器打牌他都觉得自己有点可悲。

不过不知为什么,纸牌上还带了点若有若无的温度,激得时郁枫感觉到自己身上的冷,连打好几个大喷嚏。

邱十里立刻呵斥他去加衣服,管家也适时地迎过来,说是知道四少爷要来就准备好了。时郁枫恋恋不舍地放下纸牌,跟在管家身后上楼,邱十里终于绷不住了,靠到时湛阳身边吃吃地笑。时湛阳也笑,“我说错了什么吗?”他揽过邱十里的肩膀,揉揉邱十里的脸。

“没有啊,兄上的技术比我好!”邱十里扯了条毛毯往他腿上盖,又把方才没来得及穿的毛衫套上了,心里想着,只能晚上再脱。

有了一个十几岁的小孩在,无论是人气还是年味,好像都足了那么一点。时湛阳和邱十里同时萌生出种带孩子出去玩的迷之责任感,而时郁枫似乎睡饱了觉,并没有倒时差的需求,邱十里怀疑他有储存睡眠的功能,密集地充,也能密集地用。总之天时地利人和,离除夕还剩下大半个月,顶着年前越攒越大的人流,他们首先在西湖边绕了一圈。

从雷峰塔开始,到断桥前,树尖上的积雪正莹白。差不多路程过半,时湛阳要求老四来推轮椅,理由是邱十里累了。

时郁枫没有异议,只是照旧心不在焉,可邱十里也没什么休息的意思,他在前面开路,硬是带着后面两位挤上了那座残雪的断桥。

转脸看西湖,湖水朦胧,轻烟浩渺。能见度无法抵达尽头,倒显得这湖真的无边无际了。

“我想吃小土豆。”时郁枫忽然道。

邱十里只记得刚才路过了这种小吃摊,鸽子蛋大小的土豆黄澄澄的,被撒上浓重的调料,闻起来挺香,味道应该不错。可挤上这桥着实不易,他刚想说让伙计买了送来,却见时郁枫直接放开轮椅,兀自走了,错身挨过诸多游客,快速下桥。

“喂!时郁枫!”邱十里赶紧抓上轮椅把手。

“等等他吧,”时湛阳却反手捉住他的五指,“小时同学知道什么时候该不在场。”

“……哦。”邱十里的声音在鼎沸的人声里显得很轻。他回握那只手,又挪到大哥身边,好让他不用扭着胳膊。方才还在担心轮椅被不长眼的给挤跑,担心被来势汹汹的小黄帽旅行团冲散,他现在觉得自己的担心都是多余的。

只用安静地握手就可以了。人群在流动,他们是固定的,雪后冰清玉洁的湖水就在面前。

后来的几天,兄弟三个还逛了不少景点,出名的不出名的都有,邱十里尤其喜欢那座名为法喜寺的寺院。建制古朴,松竹苍翠,殿宇前有静开的腊梅,玉兰花苞坠在枝头,好比一团团尚未张开眼的雏鸟。不像灵隐寺那样热门,走在后山的石板路上,甚至算得上清净,抬眼能望见秀美的烟岚,向前看,则有戴红袖章的老师父隐在群青之间。

法喜寺有素斋提供,时郁枫吃了三份才吃饱,每去添一次,还会十分严肃地双手合十,和盛饭的师傅行礼。邱十里很文雅地只吃一份,时湛阳则在里屋,和老方丈喝茶。

这也是有缘撞上了,那老方丈也还真愿意和他喝上几盏。

时郁枫走出斋堂闲逛去了,邱十里则正坐在蒲团上等,听见门外飒飒的声响,不知是风,是竹,还是雪。等到暮色四合,时湛阳才从内室出来,方丈在他身后站着,合掌目送。

“大师都说了什么?禅道?”走在竹林中,邱十里问。四周黑黢黢的,他们得去寺院大门口和时郁枫会合。

“说我们身上带血,杀气太重呀。”时湛阳轻描淡写。

“我就知道。”

时湛阳笑道:“知道什么?”

邱十里想了想,问:“他有没有说我们该怎么办?”

时湛阳又笑了,“ナナ,不是所有问题都需要解决,也不是所有事情都能谈‘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