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楚限觉得脑袋里有片刻嗡鸣,他以为是自己刚从小黑屋里出来还不适应,揉了揉太阳穴又问了一遍。
“我得带您去殡仪馆。”
秘书不带任何情绪地重复了一遍,他是楚兴林一手调教出来的精英助手,行事风格处处都透露出楚兴林的影子,也和楚兴林一样,对他的夫人子女并无太多体贴感情。
“是谁?”
楚限脸上写着的几分侥幸,秘书无声地叹了口气,别人都说什么楚限是天生的领导者,到底也只是个遇事慌乱不堪的小孩儿罢了。
“您的妹妹,楚奕小姐。”
秘书边回答边苦恼地想着,一会儿该怎么安慰这小少爷,他可是不久前才见识了夫人的那番闹腾,要是楚限和陈如霜一样难哄,可有的苦头给他吃。
楚限闻声闭了闭眼,似有一瞬的站不稳,但等他再次睁开眼时,眸中只剩一片冷静的清明,只见他从桌上挑了只奶油餐包迅速地咽进因为饥饿而有些胃疼的肚子里,
“衣服准备了吗?在到殡仪馆之前我要知道这一天到底都发生了什么。”
“那就请您上车吧,我已经为您准备好了衣物。”
秘书说着便为楚限披上了一件缁黑的正装外套,这是陈如霜和楚奕一起给他挑选的衣服,原本是为他即将到来的成人礼所准备的,现在披在他肩头只让他觉得如重千钧。
“事故是今天下午两点四十左右发生的,当时楚奕小姐正在广场路南边的临江公馆小区玩耍,不幸被坠楼自杀的一位女性砸中,当场死亡。”
“她怎么会去一个陌生小区?”
“小姐的朋友住在那里,”
秘书翻动着手上的平板,把事情经过完整地给楚限讲述了一遍,楚限的冷静出乎他的意料,让他不禁对其刮目相看。
“坠楼人是小区住户,警方已经确认是自杀,砸中小姐也确实是意外……楚总和夫人接到消息后就直接赶到了殡仪馆,现在就等您去见小姐最后一面。”
“我妈妈……怎么样?”
“夫人伤心过度,如果情况不好,待会儿送您过去后我会再接夫人去趟医院。您还有什么问题吗?”
秘书没再得到楚限的回音,半个小时的车程里楚限大多数时候是沉静的,连带着车厢内的气压都变得又低又冷,秘书不禁打了个寒颤,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被一个omega的气势给镇住。
下车后秘书才终于得以喘了口气,他调整好呼吸后才继续给楚限带路,
“楚总和夫人在这边,少爷……少爷?怎么了吗?”
秘书好奇地看向正盯着身后某个方向发愣的楚限,楚限缓缓回过头来,
“没什么。觉得那边有人在看我。”
“那边没人,是您的错觉吧。”
秘书笑笑,心里却直犯嘀咕,在殡仪馆里说觉得被人盯着看多少还是有些……渗人的。
“或许吧。”
楚限扯了扯外套,踏入殡仪馆后连夏夜里的风都变得阴冷起来,他被秘书领着进了放着楚奕尸体的灵堂,耳畔的风声便霎然被陈如霜的哭泣声所取代。
“限限……限限你来了,你快告诉妈妈这不是真的,那才不是我的奕奕,我的奕奕最怕疼了,如果是奕奕的话,流这么多血早该扑进我怀里哭了对不对?”
“妈……”
楚限想上前去将陈如霜从棺柩前拉走,却被楚兴林按着肩膀拦住,
“你看了可能会不舒服。”
楚兴林叹了口气,一夜之间也像是苍老了几十岁,他虽然对楚奕少管少问,一门心思放在培养楚限上,但惨死的毕竟是他的亲生女儿。
“你妈妈就是看了才发疯的,你要不然就别看了。”
“妈妈没有疯。”
楚限挣开楚兴林的手,镇定地走到棺柩前拉起了陈如霜,
“爸爸你的反应才让人觉得不正常。”
楚兴林张了张口,不知是碍于尸骨未寒的楚奕,还是因为楚限眼底阴沉到极致的冷静,终究还是咽下了到嘴边的话语。
“限限,你妹妹什么时候回家啊?她说了九点之前要回家的,烤箱里还给她做了蛋挞吃,要不你陪我去接接她吧?”
陈如霜紧紧攥住楚限的手,像是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
“我先陪你回家休息吧,等明天你休息好了,我再告诉你奕奕去哪了。”
楚限知道继续让陈如霜呆在这里只会让她越来越伤心,便执意要带她先回家,楚兴林这次没有再阻拦他,
“送他们回家。”
秘书气儿还没喘匀就又要将楚限母子接上车,但有楚限在,总比让他一个人应付陈如霜要好受。
那时的楚限光是安抚陈如霜就几乎用尽了所有精力,楚奕的死被定性为意外后他便也再没有深究过,所以他一直都不知道,那位砸死了楚奕的坠楼者原来竟是沈意驰的母亲。他也就无从得知,那晚在殡仪馆门前他感受到的目光并非错觉,而是真真实实地来自沈意驰。
沈意驰当时也身陷囹圄,母亲的枉死、父亲的威胁、还有情妇的虎视眈眈,一切都压得他喘不过气来,所以他在看到楚限时本能地就想要朝他走去,只是他还没走出灵堂,就被沈肃一把拽进了屋内,
“你是不是疯了!你知不知道那是楚家的车子?你妈砸死的可是楚家的千金,你现在跑出去是想给我找事吗?”
沈肃看沈意驰的脸色渐渐变得苍白,以为是彻底吓唬住了他,哼哼地嘟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