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圆形的金属盒,原来是用来装月饼的,叶祺看着顺眼便拿来存放纽扣。几乎每件衣服买来了都会送纽扣,存得久了竟也有大半盒放在那里。大概是钧彦收拾屋子的时候发现了这个漏网之鱼,因而按照叶祺临走时给的地址送了过来。
仿佛打定主意要言尽于当日,沈钧彦连张便签都没写,存根上的寄件人也只是一个龙飞凤舞的“沈”字,行事足够利落。
陈扬倚在门边看着,叶祺也不去搭理他复杂的神情,自己在抽屉里翻出陈扬存下的那些扣子,然后倒进了金属盒里。
“你这样……再要分开就难了。”
无心之语,恰巧一语双关。陈扬说出口才反应过来,但想了一想并没有去解释。
叶祺稳当地收好东西,推上抽屉,然后转过身凝视他。
半晌,他低下头缓缓亲吻自己的戒指:“你听好了,我只说一次。不准再跟我提‘分开’,否则,后果自负。”
陈扬只觉得心口轰然沉坠,任由自己在接下来的情绪激荡中,抛却了一切
三天后,周五。陈扬不幸被小猪交给他的一堆报表缠在了办公室里,迟迟未归。
他们上大学的时候就有人说过,叶祺是个事儿精,一闲着了就要出问题。没想到这么多年一晃而过,事儿精居然还是事儿精。陈扬听到手机铃声的时候顺便看了看表,一手接电话一手开始收拾办公桌:“元和?”
“你见过叶祺喝醉么,回忆一下,什么状态。”
陈扬皱皱眉,答:“见过,好像特别冷静是吧。”
元和顿了一下,接着问:“是不是有条不紊地说话,说的全是鬼话?”
陈扬一听便知不好,苦笑道:“他真的醉了?他那个胃还能这么喝?”
元和的声音格外镇定,吐字清晰如常:“他本来叫我们陪他出去喝,后来又自己改主意就在家里。反正你尽快回来,他们两个都不太对劲。”
“林逸清也在?”陈扬转念一想,不由追着问了一句:“那你醉了吗?”
“不知道。他们两个都说自己没醉,都说我醉了。”
陈扬关了空调和台灯就往外走,走出没几步已经忍不住笑意了,勉强从牙关里挤出一个完整的“待会儿见”已属不易。
叶祺好酒,陈扬心知肚明。既然不能禁止他喝酒,只能反复强调“要喝也在家喝”,但他没料到叶祺居然听进去了。至于为什么……陈扬暗自摇头,估计他还是为了他父亲的事。这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傻瓜,从来只知道一个人躲着郁结,打着不让自己担心的旗号还要背地里去找醉。
找醉的作陪人员也不太合适,他阮元和果然一辈子都是冷面活宝,活该只能配个小他快十岁的花痴姑娘。陈扬走到门口了还在回味着电话里的那几句话,嘴角噙着笑打开了家门。
叶祺倚在钢琴边,元和坐在沙发上,盘尼西林呈瘫痪状平铺在地板上。离门最近的是一团疑似年糕的移动物体,之所以说它疑似,是因为它晃得太厉害。
晃了没几步,年糕“呜”了一声,当场倒地。
你见过一条狗当着你的面晕倒吗?见过吗?陈扬赶紧揉眼睛,睁开来发现这居然是真的。
傻狗年糕很快站了起来,四脚发软地继续前进,走出一条弧线撞上了玄关处的鞋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