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简铭抱紧他,轻轻地拍着他的背,“我等得起,不差这么几天。”林向黎一愣,总觉得他的话里饱含无尽的空旷,仿佛是一艘在宇宙流浪数十亿光年的旧飞船,找不到着落的星球。
“不,不对。”林向黎倏地反应过来,“你等不起。”
简铭蹙眉:“我等得起。”
“你等不起,我知道。”林向黎直起身来,面对面凝望着简铭的双眸,“当年,我是不是没有回答你我的心意?你没有等到我的答案。所以我们还不是这种关系?”
简铭不可思议地瞪着他:“你记起来了?”
“不是,我猜的。”林向黎又不是傻子,“柳先生说你给我写了好多好多的情诗,跟我表白了,可你又说我们不是那样的关系,那么,一定就是我还没答复你,然后就退学了……”
简铭好似自嘲般地轻笑了一下,摇摇头:“你的反射弧真够长的。但还好,你不是下辈子才猜出来。”
林向黎有些委屈:“你都不肯跟我说,告诉我吧,简铭。”
“你真想知道?”简铭问。
林向黎忙不迭地跟只兔子一样点头,简铭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嘴唇,道:“那讨好一下我,就告诉你。”
哇,这种时候还要耍流氓欸。林向黎不敢置信地拎起眉头来,可见对方一副不给甜头绝不罢休的姿态,他无奈只能慢慢地凑过去,把自己的吻献了出去……
地板很冷,但并不妨碍简林二人在爱的小窝里行些苟且之事,他们一个只露尻尾,一个只亮大屌,十分节约场地地干了一场,林向黎被迫含着简铭的精/液提上了内裤,湿哒哒的流液一下子从肛口溢开来,害得他走起了内八。简铭也有些狼狈,他用手接住了林向黎射出来的白液,满满一手,去水龙头下冲洗,这出水量比出精量还小,洗得他可费劲儿了。
两个人干柴烈火,干到天昏地暗,出来一看,果然天昏地暗。林向黎没法坐在副驾上,只能趴到后座上,简铭说:“今天上午拿到的钥匙,所以决定接你下班来看,小区各方面设施都还可以,离养猪场也近。”林向黎歪着脑袋应和:“嗯,离小学也挺近的。”简铭透过后视镜看了眼自己的对象,嘴角翘了起来。
奔驰驶出了运河春天,他们当然不知道还有一辆mini cooper跟在后面,副驾上的沈乐早就被亲爹接走,开车的女人欲盖弥彰地戴着口罩,但却根本掩饰不住她脸上的阴翳。
第五十二章
小雪过后,江津就一天冷过一天。
林向黎搬出家里最厚的棉被给母亲盖上,不幸发现被褥边沿已酥烂得像张薄饼,轻轻一扯,嘶啦豁开一条大口子,口子里露出结成蜡黄块状的棉絮,这床早该入土为安的棉被已经强撑了数个年头,它的保暖功能甚至比不上一杯热开水。
林母的手开始长起了冻疮,红肿开裂的指节上时常流出脓水,她还总是洗衣做饭,刺骨的水像钢丝球一样一遍遍刮擦着她的双手,林向黎每次回家看见她隐忍着疼痛涂冻疮膏,嘴上不怪她,心里却是又怨又气。
每年冬天,这套公租房就比冰窖还冷,玻璃开裂的木窗挡不住任何角度刮来的风,林向黎每次都用报纸和胶带堵上豁口,过几日下雨后,报纸又烂了,他还得重新去糊。有时候他还能在角落里发现几只冻得邦邦硬四脚朝天的死老鼠,觉得它们也甚是可怜,找错人家。
生活在这片镇北的拆迁废墟里,是现实所迫,而如今他即将有了新的归宿,这本该是天大的喜事,但他的心情却比坐过山车还要忐忑,他想带母亲离开,却不知如何开口。
自从林向黎模糊地回避了女友登门事件后,林母竟也不再提起,她得了严重的风寒,每日吃药卧床,足不出户。她不是瞎子,儿子脖颈上明目张胆的痕迹褪了又起,反复不散,脸上可以若无其事,心中却是被刺得疼痛难当。
这种事是稀罕的,但也不算闻所未闻,江津以前也有发生,说是哪家做纺织起家的大老板流连声色,爱包养小三,且男女不忌。年轻时也在歌舞厅里看见过有种妖里妖气的男人坐在大老板腿上,敬酒递烟,被大老板下流地摸着身体也还笑嘻嘻的。据说都是家里穷得叮当响,出来混口饭吃。
林母前思后想,除了林向黎不够妖里妖气,其他的也能凑数了。只差一点,她就忍不住想问了,向黎,你是不是……跟一个小老板搞不拎清?
可她又无胆去亲手捅破这层窗户纸,哪怕纸上全是洞了。直到昨天林向黎下班回来,拎了一盒新被子,要铺她床上叫她试试暖不暖和,她终于忍不住恸哭,心想自己怎么睡得下去,睡在儿子靠男人赚钱得来的被子里?
林向黎不知她为何哭,其实他好几次在起夜时听见母亲在房里哭,哭得很苦,很凄怆。可他只有站在门外,像座石雕一样陪着她,如果自己是个女孩,还能抱着母亲一起睡觉,拍着她的背,哄她入睡。
他恨为何得病的不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