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1 / 2)

别来无恙 北南 4097 字 8天前

“是我。”庄凡心的声音传来。

顾拙言压着舌根:“嗯。”

“你过得好吗?”庄凡心问。

这句话疏离得难以想象,提醒顾拙言他们远隔着海洋,他回答:“挺好的。”他想拉近一些距离,伸出手,指尖碰到桌上的资料。

“顾拙言。”这时庄凡心说,“我在这里,有喜欢的人了。”

顾拙言吞咽一口虚无:“什么?”

庄凡心说:“是和我一起念设计的同学,我和他很谈得来,上个月我们在一起了。”

顾拙言胸膛起伏,感觉心口被扎了个洞,他竭力维持着冷静以及脆弱的体面:“分手了,和谁在一起是你的自由。”

殊不知庄凡心对他的宰杀还没有结束。

“他不希望我留着前任的联系方式,所以。”庄凡心顿了顿,“祝你以后一切顺利。”

顾拙言放下了手机,他在巨大的茫然无措中挣扎,久久难以回神。庄凡心说了什么?和别人在一起,那他又是什么?

他重新打开通话记录,拨出号码,却已经无法接通,点开聊天列表,也已经找不到庄凡心的头像,所有的联系方式,曾经的班级群,一切一切都没有了庄凡心的存在。

只一分钟时间,庄凡心从他的世界里消失了。

顾拙言慌得发抖,不停地拨号,不停地按通话键,他把手机贴在耳边絮絮地叫庄凡心的名字。庄儿,我很想你,每一天都很想你。

我学会煮饭,等着你验收我的厨艺,我还克服了看电影就犯困的毛病,以后我可以陪你看你喜欢的电影。

学校我申请好了,等我过去,我们很快就可以见面。

我没有一刻放弃过,我一直在等。

你在机场答应过我,不会忘了我,为什么你又没有做到?

庄凡心,回来,别这么折磨我,回来……

顾拙言不停地说着,没来及说的,埋在心底没机会说的,一字一句全部说了出来。视线变得朦胧一片,盈满滑落,原来是他在哭。

然而那么静,没有人回应,什么都没有了。

庄凡心消失得干干净净,已找不到一丝痕迹。手一松,手机摔在地上,顾拙言靠着椅背逐渐放空。

仿佛他从没去过榕城,不认识庄凡心。

没有在麦当劳里阴差阳错,亦没有修成正果,没有教室窗台上的吻,没有鼓浪屿岸边的追逐,没有心动,没有缱绻交颈,没有在圣诞节的深夜许诺,他们要好一辈子。

……或许什么都没有发生。

如一场夏梦,开始于那个八月终结于这个八月,其实是零星不剩的一场空。

作者有话要说: 少年时期结束,然后直接就成年了。

第57章 十年后。

十年后。

满厅光影昏暗, 一排排半环形座位由低走高, 不稀不稠地坐着人, 荧幕闪烁,每个人的脸上都映着点光斑。

第四排挨着中间通道的位置,一人端坐着, 上身笔挺,下身放松地搭着二郎腿,合身剪裁的西装三件套只那么几道褶, 从头到脚看下来, 整副皮囊英俊得仿佛哪路明星参加颁奖礼。

两座相隔,旁人递来名片:“顾先生, 有幸一同与会,多指教。”

顾拙言接住, 掏出名片夹给一张自己的,回一句“忝列其中, 不敢当”。低声交谈,灯光陡然亮了,休息十五分钟后会议继续。

他起身出去透透风, 握着盒万宝路找吸烟室, 在吸烟室门口碰见守株待兔的连奕铭。少抽点,连奕铭说,搭着他走到一截长廊上,问几点结束。

“我哪儿知道。”顾拙言回,沾着丝少爷脾气。

连奕铭说:“你开会你不知道?”不轻不重地杵一拳, “给个准点儿,结束之后别走,今天刚到的罗曼尼,尝尝呗。”

顾拙言仍没好脸儿。他大学毕业前和苏望合伙办了公司,贝因资本,做私募股权,发展得还不错,但近几年被顾士伯和薛曼姿拽回gsg,说俗点叫继承家业。两头忙活太累,他一直想摊开了股份和权利捋一捋,都让渡给苏望,但苏望不肯,让他安心在gsg操持,这边什么都不用管,吃红就行。

苏望打小就鬼精鬼精的,算盘珠子打得比二踢脚还响,不放顾拙言走,任何风险仍是俩人共担,说是不用管,其实隔三差五就喊顾拙言负责。好比这次为期三天的交流会,苏望该来,结果前一晚和连奕铭出海,醉得跟臭鱼烂虾似的,便又找顾拙言搭救。

连奕铭也理亏,幸好会议在索菲酒店举办,他就近水楼台来请个罪。顾拙言不吃那套,嗤一声,洁身自好地骂了句“糜烂”。

“那也不至于吧。”连奕铭辩解,“出海前我说了,就是吃吃海鲜,品品酒,但给我管游艇的大哥一个青海人一个俄罗斯人,忒他妈能喝了。”

顾拙言道:“怎么没把你俩喝成痛风?”

“我靠,对兄弟别那么大仇恨。”连奕铭故作小蜜,伸手扫扫顾拙言的肩膀,“反正开完会别走,我等你噢。”

顾拙言颇觉恶心,烟也没工夫抽了,回会议厅继续开会。灯光全打开,亮堂堂的,区领导压轴来走个过场说几句,差不多就可以结束了。

这边开三天会,gsg那边三天没露面,助理发的邮件多如小广告,顾拙言坐在位子上目冷眉淡,领导说什么完全没听,只想暗骂苏望那孙子。

五点多钟会议结束,一散场,西装革履的精英们蠢蠢欲动,低的想攀高的,强的想猎弱的,落幕的片刻便纷纷张罗起后续的约会。

顾拙言没空应承,旁人抛来橄榄枝、英雄帖,他均以身体不适推脱掉,转头就到四十楼的法国餐厅找连奕铭看酒。

内里的贮酒室,顾拙言本来没太大兴趣,发现是一批黑皮诺就走不动了,既然是请罪,他专门拣一瓶精之又精的,开瓶一尝:“这不行,不喜欢黑醋栗的味儿。”

连奕铭嫌他事儿多,肉痛地声明道:“最多开三瓶,不能一晚上干我一百来万吧?”

“谁想干你。”顾拙言自己挑,一边挑一边聊。他们长大后都忙,相聚起来也仅有吃吃喝喝的时间,不像小时候,闲得蛋疼,一激动坐着飞机能跨越大半个中国。

贮酒室里信号不好,挑选完回餐厅,顾拙言的手机霎时响起来,他看见来电显示就感觉没好事儿,不情愿地接了:“喂?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