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易索性躺平,双手放在肚子上,一边小声乐一边逗他:“我把你教会了,你以后比我厉害了怎么办?”
“我的天你是有多不自信?”彭争瞪着溜圆的眼睛,“连我你都防?”
孟易又笑得缩起了身子。
也太不禁逗了。
“你真是我的开心果。”孟易坐在长凳上对彭争说。
彭争拽了拽稍紧的衣服,纠正他道:“我还是你的徒弟,孟教练。”
孟易仔细打量了彭争,这身球衣肯定不是他自己的,看样子把他裹得很难受。
他不惜借来一个不合身的衣服,就是为了逗自己开心吗?孟易突然冒出这个念头。
其实在来之前,他设想过许多种彭争的状态,或许依然沉浸在三观崩塌的震撼中回不过神;又或许悲伤孟易之悲伤,继续说一些无关痛痒的安慰的话;甚至短时间避他不见,等到整理好情绪再出现。
然而都没有。
彭争像是没有听到过任何禁忌故事,依然率真如从前,不忌讳自己身材的话题,三言两语就能让自己放松,他就像长在自己的笑点上,让自己每一次的开怀大笑都是发自真心。
这人,还挺有意思。
孟易收回目光,抄起球站起来,对彭争说:“来吧,教你几个动作。”
然而彭争不甘于此,又一次一鸣惊人:“我要学扣篮。”
“嗯?”孟易这一声被他心中的惊讶震得拐了七八个弯,他回头又问了句,“你说什么?”
“我,要,学,扣,篮,”彭争说,“就像你今天那样。”
孟易张了张嘴,千言万语堵在嗓子眼儿,却没有一句能被他优先选中拎出来说的。
他想说你这身材严重影响弹跳力,想说你以的力度恐怕篮筐受不了,想说自己不会扣篮今天那个其实是意外,但都不合适。
他已经拒绝过彭争,不想再来一次。
但是这也不是教他的理由啊!
啥条件啊还想学扣篮?
球能上去你能上去吗?
就算你能上去篮筐还能用了吗?
就算篮筐保住了地面能不裂吗?
所以不是他不肯教,是孺子他妈的不可教啊!
面对这位孺子求知若渴的眼神,孟易还是采用委婉的方式表达了一下自己的意见:“扣篮这个东西吧,它伤膝盖,不太适合你,要不我……”
“不用说了,”彭争坚定,“就学扣篮,教不教吧?”
嘿,这小伙子还说不听了呢,“你属牛的吧,这么倔。”孟易问。
彭争摇摇头:“跟你一样,我属狗。”
孟易一噎:“谁告诉你我属狗的?”
彭争微扬起下巴,自作聪明地说出自己的推理:“他们都管你的腰叫公狗腰,你要不属狗能这么叫嘛?”
孟易看着彭争许久,一句话没说出来。
这人不但让他承担高风险教育,还骂他是狗,什么人呐!
他去长凳旁拿起书包想要走人,彭争在后面不依不饶:“你别走啊,我猜的对不对?对不对?你是属狗吧?”
“不好意思,狗你自己属吧,”孟易把书包搭在肩膀,面无表情道,“我都18了弟弟。”
“18?”彭争算了算,那不就是比自己大一岁,他灵光一现,大声冲孟易的背影喊道:“我知道了,你属鸡吧!”
孟易站在了原地。
小球场的夜晚原本鸦雀无声,彭争却用三倍的肺活量喊出了某个该被“哔 ”的词汇,似乎也感觉到了不妥,他迅速捂住了嘴。
有点羞耻。
他见孟易没动,试图找补回来:“我的意思是,你属鸡是吧?”他后半句说得很慢,生怕嘴一瓢说成“你是属鸡吧”,那样孟易有可能再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孟易的脸青一阵白一阵,当再没有多余的变化时,他走出了小篮球场。
“诶?怎么走了?”彭争大喊,“教我扣篮啊!”
“没门儿!”
高三的日子如同流水一般滑过,悄无声息中就过了半个月,这期间他们参加了一模和大大小小的考试,孟易在专心致志的复习状态中重新回到了年级前十的位置,彭争吃了孟易牌记忆面包获得了学霸加成,排名竟然翻了一番,如果把大榜分成八份,他已经成功跻身倒数第三块里了。
这期间孟易查了查校考成绩,三所学校拿下两所,成功把帝都美院从理想变为现实,他看着外面逐渐抽新芽的树,觉得生活有望,岁月静好,未来可期。
转眼到了清明假期,学校给高三生放一天假,消息还没被班主任官宣就不胫而走,在愁云惨淡的班级里炸开了锅。
“放假了我要在家睡一整天!”姚婷婷兴奋地说,“彭彭你呢?有计划吗?”
“没有,”彭争默写着古文说道,“背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