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上门哪有空手的道理。”彭争进屋换鞋,眼睛一直没离开他的房间。
孟易家楼下他已经很熟,但楼上还是第一次来,一间普通的小开间,装饰比他住的地方还简洁,敞开式厨房和客厅相通,卧室用一个推拉门隔开,里面是一张双人床,一个木质衣柜,色调也是未经装饰的原木色。
他往厨房看了一眼,孟易正在翻他买来的东西,他走进卧室,才看见靠墙的地方还摆了一张小书桌。
桌面很整洁,除了几本英文书还有几张空白画纸,笔筒里放着各式各样的画笔和绘画工具。
他又走到床边坐下,随意拉开床头柜的抽屉,这里像是很少被打开,里面什么也没有。
他没有收获,手往后撑在床上,手指在床单上蹭了蹭,孟易的床单印着深蓝色条纹,枕套是配套的,上面还画了一朵云。
看起来软软的样子。
彭争用手捏了捏,俯身趴在了上面。
他双手兜住枕头往脸上按,在孟易气息包围中他深深吸了一口。
忽然,他在枕头下面摸到了一个软软的东西,一端还拴着个铁环。
他微怔,快速抽出了手。
是他送给孟易的那只柯基。
七年未见,柯基的笑容依然治愈,身上却伤痕累累,四只脚有两只被缝了针,一只耳朵也快掉了,隐约露出棉花。
蜜桃臀也惨遭缝合,小巧的尾巴早都磨光了。
这是孟易七年来的伙伴,是俞后言口中那个孟易的心头宝,彭争无法想象孟易在灯下一针一线缝它的样子,却仍记得他收到礼物时说的话。
当时他拿出了个紫色盒子,孟易嫌弃得很,可还是收下了,并且当做护身符带上考场。
“不过我有它陪我。”
那时彭争想,谁都不会有孟易这般好看的笑颜。
“在这干嘛呢?”孟易走进来,看见彭争掌心里的柯基愣了一下,“你送我的,还记得吗?”孟易靠在桌边问他。
彭争心里一抽。
他又这么问。
之前还问过他记不记得篮球架的事,他怎么可能忘呢?
“当然,”彭争说,“你送我的东西我也都留着呢。”
孟易笑笑,拿过柯基:“刚到这的时候我挺绝望的,然后就放了把火嘛,爬出来的时候从兜里掏出了它。”
孟易摩挲着柯基的脸:“然后从前的那些记忆就都回来了,我就寻思还是等一等,说不定哪天就能回去了。”
他越说越小声,彭争安慰地捏捏他的下巴。
“这些年它就是我哥们儿,我的秘密它都知道。”孟易掂了掂柯基。
彭争好奇:“什么秘密?”
“想知道啊?”
彭争点头。
“过来洗菜!”孟易凶完就走,彭争无奈地跟上去,觉得他和俞后言简直是亲哥俩。
孟易说他会做菜时彭争其实只信了七分,可当亲眼看到菜的制作过程和成品色相时,剩下的三分也补齐了。
他觉得孟易生来就有做饭的天赋,只是之前被封印了而已,这一点从他当初烤串的手法上就可见一斑。
在被孟易无数次嫌弃碍事之后,彭争激起了强烈的好胜心,三菜一汤摆上桌后,他抢着要拌最后一道凉菜。
材料孟易已经提前切好了,各种丝五彩斑斓地摆在盘子里,彭争只要放入各种调味料即可。
他手悬空在调料架旁踯躅半天,愣是不知道第一个该放啥。
“你要不会就直接用捞汁。”孟易瞟他一眼。
彭争炸毛:“谁说我不会?我减肥的时候都自己拌菜吃的。”
“哦屁,美味又健康,我这是怕你吃不惯。”
“我能吃惯!”孟易不接他的锅,“就按你的来,我也想尝尝减脂凉菜。”
“行!”彭争咬牙,“如果太好吃可千万别爱上我!”
孟易听完一通乐。
集齐四菜一汤,属于他们俩的年夜饭开始了。
“今天不喝酒了,养养生。”孟易盛了一碗番茄牛腩汤给他。
彭争喝了一口,饱含故乡味道的汤把他的胃唤醒了,再配上电视里春晚的背景音,他一瞬间有点分不清身在何处。
他端着碗和孟易碰了一下,梁山好汉般豪爽地说:“过年好啊哥哥!”
孟易没忍住喷了出来。
盘子里的糖醋排骨油光闪亮,成为彭争第一个吞食对象,入口瞬间骨肉分离,久违的肉香和酸甜的汁水交替融化在嘴里,味蕾的享受占据大脑,让他想不出什么词来夸赞,只有满脑子的“好吃好吃太好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