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还是难以忍受费三行对柏潜染指一分。
所以不带任何情绪地说了句“不用”,我就推开费三行,把柏潜拦腰抱起往外走。
走了两步,遇上了闻声赶来的云拂,云拂惊愕得拦住我的去路,“怎么了,你这是要带他去哪里?”
“医院。”
云拂被我的回答梗了一下。
“不是,去医院可以,你把他放下,别抱着走啊。”
我抿住唇不说话,避开云拂就快步出去找车。
云拂在我后头喊得喉咙都要冒烟,追着说:“别抱,外面有粉丝,有代拍!不准抱出去!”
我满心焦怒,对她说的话充耳不闻,抱着体重不轻的柏潜,吃力得往外赶。
结果,甫一没了遮挡,就被外面的粉丝围堵了。咔嚓咔嚓地快门声紧凑得我心一寒,嘈杂的喊叫吵得我头晕,还好云拂带着制作组一行人赶到,我才得以找出一条路,送柏潜上车。
柏潜动手术时,我公主抱柏潜的视频已经上了热搜。
云拂叉腰坐在我旁边,虽久不置一词,但总感觉沉怒爆发仅在一瞬间。
我关上满屏弹幕的视频,身体弓成一个及胸的姿势,声音低沉:“早上吃了他给的杨梅就好了。”
“是啊,我也很后悔。”云拂唉声叹气,“当初不把《青桐深》剧本给你看就好了。”
云拂的话声轻得都要听不见了,“我真的想不明白,你这样一头热儿对柏潜付出那么多,又要瞒着人家,是为什么,怕他有负担吗?”
身子微微后仰,直到头顶挨到了身后的墙,我淡淡说:“我不确定他是不是和我一样,喜欢男人了。”
云拂冷笑一声,说:“你也知道啊。人家根本就没有表现出喜欢你。”
“你这样叫什么,叫上赶着。”
我急赤白咧回云拂:“我能感觉到,我对他来说,是不同的!”
“你别用这种恋爱脑的口气和我说话。”云拂用手抵住唇,神情刻薄又风流,“我都要听吐了。”
柏潜手术室的门在我和云拂间歇性争执了四五轮时打开了,医生诊断完病情,就把柏潜往单间普通病房送了。
我跟在护士推床后面进了病房。等病房里只剩下我,云拂,还有昏迷的柏潜后,云拂再次催我走:“手术很成功就行了,快走吧,我这刚雇的两名保镖,可拦不了太久守在医院外头的人。小心又被抓拍到什么。”
我的心神完全被柏潜苍白的脸色摄住,对于云拂的劝阻一点也听进去,“就不能等他醒过来吗?我走了他怎么办?外出务工好混啊,生病了连个陪床的人都没有。”
云拂气得拧我耳朵,“你别夹带私货!你走了自然会有护工来看守病人,实在不行,我留下就行了!”
我没有说话,我不想抛下柏潜一个人孤零零地在病房里,睁开眼看不到一个认识的人。
小时候在圣彼得堡,这样的日子已经根生地固刻进了灵魂。
然而病房里从天而降一份血缘,亲疏对标,我输得一塌糊涂。
推开病房门的人,高中生打扮,黑框眼镜,锅盖头,蓝白校服,白球鞋。他看起来有些营养不良的瘦弱,皮肤白嫩无暇,浑身都散发着骨感的阴柔美。其中,和柏潜最像的部位,就是嘴唇。
此时,他就用那两片和柏潜七八分像的嘴唇下了逐客令:“两位老师好,我是柏恒,很遗憾以这样的方式见面。但是哥哥由我来照顾就好了,不必占用你们的时间。”
柏恒说话的语气在我听来感觉莫名别扭,心里很不舒服,却挑不出错。
在他把带来的书包放在柏潜外套上面,又坐在病床边碰柏潜的手指时,这种不舒服已经从心理层次进化到生理状态。
我拉着座椅靠近病床,意图破解自己袖手旁观的状态,强行进入他们兄友弟恭的画面,我和柏恒套近乎:“你哥说,你是我的粉丝?”
柏恒的视线没有从柏潜身上离开,他用后脑勺对着我回了话,“是的,一直都是。只是这半年哥哥让我必须以学业为重,高考完才能继续喜欢你。”
他嘴边的喜欢坦诚真挚,可我完全感受不到他对我的喜欢。加上他与人对话的方式疏离又客套,以至于那所谓的喜欢倒像是他哥硬让他带上的标签一样。
进门到现在,唯一能让他的情绪有波动的,只有躺在病床上的柏潜。
我没有兄弟姐妹,我不知道别人家感情要好的兄弟间,是不是像他们一样。
但我却在柏恒到来的几分钟里,意外的懂了柏潜为什么当哥哥还那么会撒娇。
我按捺不住试探的心思,又一次对柏恒下手,“既然这样,我给你签个名好了,马上就要高考了,祝你壮志凌云,劈波斩浪。”
刚说完,柏恒偏头看我,我没有错过他眼底的防备和探视。然而,仅是瞬间他又恢复成刚才不亲不热的状态,“不用了。你不要写,我还没考完,哥哥要知道我拿了你签名,会生气。”
柏潜会生气?在我的认知里,我以为柏潜是五百年都发不出脾气的那种人。
柏恒像是能听出我的心声一样,诡异地露出一个笑:“哥哥生气可不好哄,我怕麻烦,就不惹他生气了。”
我从没有见过这样可以把干净和妩媚完美地结合在一起的笑容,偏偏柏恒还是男人。因而我一时看呆了。
正当我被柏恒的笑迷惑时,柏潜突然出声,也不知道闭着眼睛听了多久。
“可你一来就惹我生气了。”
因为我的视线还纠缠在柏恒脸上,在柏潜看不到的视角下,注意到柏恒幽深的眼底,在柏潜出声瞬间,就曝发出斑斓的光芒。
他转头就一改刚才对我和云拂的疏离,亲亲热热地喊哥哥。这种亲热是血缘出发的结果,因为柏恒除了那个称呼以外,都表现得很矜持。
柏潜浑然不觉小男孩儿百转千回的小心思,还使劲管教从天而降的弟弟。只是他面上看着多严肃,实际柏恒要抓他的手,也让抓。看得出来一睁眼看到弟弟还是开心的。
柏潜故意板着脸,可语气间的亲近遮掩不了,“怎么来的你?不用上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