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年轻女孩从椅子上站起来,连跺几下脚。c城在南方,虽说年最低温几乎都在零度以上,但还是湿冷难耐。
她从地上放着的纸袋中抽出两只记号笔,笑着问他们:“要写字吗?”
童域不解地看着她。
女孩又笑眯眯地问:“你们有没有听说过,鱼的记忆只有七秒?”
“嗳,其实鱼的记忆也不止七秒……不过这不是重点!”
她十分潇洒地甩了甩自己长长的两条麻花辫,及时遏制住了将要跑偏的话头。
“是徐志摩的诗里说,鱼的记忆只有七秒。我理解的这个装置,是把鱼看成一个记忆的储存单位,电话亭里的这些金鱼,就是被储存在这里的通话记忆。”
“你们试着想一想,一个大学外面的电话亭,里面该说过多少缠绵悱恻的情话,又有多少甜蜜的回忆......很有意思,对吗?”
女孩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抒情,很像在朗诵一首诗歌。
宋柔说:“不太对。”
“?”
“已经被播出去的电话,都已经变成无线电波传到对面人的耳朵里,不会有痕迹。”
“这些是被留下来的。”
那些没能播出去的电话、没能接通的电话、未能送达的爱意、又或者是话到嘴边不得不被咽回去的挽留,都没有变成无线电波到达它们该去的地方。
只有顽固的痛苦和遗憾才会挥之不去,叫嚣着要郁结成一种形态,凝聚成脑海里无法忽略的艳丽。
它们最终变成浮游的生物,变成这些漂亮金鱼。
女孩听完有点愣了,她沉默半晌,对宋柔承认道:“你理解得好像是更有道理一点......”
像是想起什么往事,她忍不住仰头叹气,等回过头来已经变得神色忧伤,幽幽地说:“每个人的心中都有那样一个人,不是吗?”
“是啊。”宋柔看着童域,淡淡道:“是有的。”
当年童域走后他给那个号码打过很多次电话,刚开始是关机,然后是停机,再然后变成空号,最后又被陌生的人接起。
宋柔是有很多话想说,他想首先要道歉,要出口挽留,再迫不及待地向童域表白。没有人能眼看着自己即将分娩而出的恋情胎死腹中。